正在林平之愣神的功夫,他母亲王氏正和宁中则有说有笑的从前门走了进来。
见了岳不群正在领着两个徒弟习武,王氏没出声打扰,只是微笑着向岳不群行了个万福礼,宁中则则是招呼道:“教徒弟呢,我们姐妹今天在布庄扯了几丈不错的绸缎,先去后院商议一下该做成什么衣服好,你们忙!”
说完,就匆匆地去了后院,做自己的事去了。
那边岳不群看着自己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林平之本自神游,被这么个插曲打扰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装作聚精会神的样子。
他本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可是那里知道,在岳不群这等老狐狸眼中,根本就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主,就八岁大一个小孩,顶多就是有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但他也不以为意,小孩一个,就这年纪的小孩就是为了一根糖葫芦也会闹出很大的矛盾,不过都是不记隔夜仇的,转眼就好了。
他却是不知,林平之这小小年纪就在心中埋藏着这恨意的种子,为日后华山带来了多少风风雨雨。
“岳掌门,好消息,好消息啊!”宁中则和王氏刚过去没多久,出去办事的林镇南就回来了。
“先坐,喝口茶再说。”岳不群微笑着,如同春风一样和煦,示意他先休息一下再说。
旁边,早有侍立一旁的下人将沏好的茶端上来。
林镇南喝了口茶,缓了一口气,才对岳不群道:“您托我办的事已经妥当了,我大兄虽说如今在浙江任总兵,但这福建卫所中还是有一些朋友的。平海卫,就在福建莆田县九十里,我们这地方的人把那叫作秀屿,离着福州也不算远。他那儿的平海卫指挥使郭大荣郭指挥使是我大兄军中的同僚,过命的交情。以前,我福威镖局的生意就多承他照顾。如今,我找上门去和他一说,郭大哥大手一挥,豪爽的很,这事办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现在就等岳掌门您最后去定钉了。”
岳不群依旧是笑容满面,对人温和的紧,这些时日来他就觉得这林镇南很上道,只要是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甚至就是一些意会之事,没有说出口也先给你解决了,真是想我之所想,简直就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岳不群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人生下来就这样甘愿给人跑腿,看人脸色行事,尤其是这人之前还是一方的小霸。至于跪添这个词,他是向来不信的,毫无原则的去为别人做一些事,为他人着想,简直如同自家的奴仆,岳不群自问世上没有那个人这么贱。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林镇南如今又求什么呢?
岳不群不知道,他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他也不想知道,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不能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猜测别人的心思中。他也没必要知道,不管忠奸,只要能把他吩咐的事做好,能达成他的目的就行。不管你表现的是好是坏,他都不介意,他有这份实力,不需要去担忧。当只有一个人在你手下使唤的时候,他的忠诚与否很重要。当有一群人的时候,这个群体的忠诚与否比之个人更重要,你只要小心翼翼的不让其中一个有一家独大的可能,个人的可能自有这几集体帮你去筛选。而华山就是这样的筛子,虽然要筛的这个体量有点大,但时间终会让他露出本来的面目。
岳不群点了点头,拍拍林镇南肩膀,满意道:“镇南,干的不错,是我华山的干城!你在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去平海卫看看,在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旁林镇南听了岳不群的话,脸上像开了花儿一般,笑道:“好嘞,掌门!我这就去为明天的事准备准备,包管你不需要一点发愁,一切包办妥当。”
那林镇南得了岳不群的话立刻下去,招呼下人为筹备明天出发去平海卫要准备的详细事宜。
这一日,也无太多要紧的事,时间就这么点点滴滴的过去了。
这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这林镇南备了一大车的礼物,一大早就和岳不群二人,并着镖局的车夫、门人往平海卫方向赶去。
一路上走马看花,行的飞快。到了晌午时分,才临近平海卫。
快近卫所的路上,不时看到三三两两的人,都是衣裳破旧,打了许多补丁,也不和体,有的衣服大,有的衣服小,依稀还能看出使些卫所兵丁的衣服,就是不知传了多少代,身形枯瘦,目光有些发滞。等到靠近时,就见一个年代有些久远的古堡矗立在离海岸不远的平原之上,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港口,里面稀稀拉拉听着几艘渔船和沙船,至于那海上利器福船是一艘也没见着。那堡也不大,约有二十丈宽,长有三十来丈,城墙倒是高大,上面瞭望口等设施一应俱全,典型的军事防御设施。只是这门口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个守卫,虽然看着五大三粗,还是一副还算鲜亮的明军士兵打扮,却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全不似守卫者,倒像是占道收钱的地痞流氓。
听了林镇南的介绍,他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指挥使郭大荣的亲信家丁,不仅仅是他手底下最能打的,也还是弹压那些刚刚看到的枯瘦有如材火的卫所兵丁的力量。
虽然岳不群还未曾见到那郭指挥使,但心中对他也有了几分了解。就看刚才那些人枯瘦又呆滞的景象,他就知道那人平时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肯定不好的很,怕是有如奴隶一般。
这把士兵当些奴隶,靠着家丁当监工,过着奴隶主的逍遥生活的人,你不可能只靠朋友之间的友谊来维持。这是一个靠着压榨士兵来赚取利益,寡廉鲜耻的人物,跟他谈交情,还不如利益来得利爽。
想到这儿,岳不群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对于接下来该往哪里走也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