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近卫所,就见远远驰来一队人马,为首者是个黑粗的汉子,五大三粗就如同铁疙瘩一般,那黝黑的脸庞带着油光,一脸的憨厚样,若不是岳不群眼神好,远远就见着那不时闪着精光透着狡猾眼眸,说不定刚一见面就被他这副样子给哄了。
那汉子见了林镇南一行人,轻轻一夹坐下健马,就疾驰到近前。
就见他一跃而下,奔过来,招呼道:“林大哥,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完,他又看向岳不群,见他风采非凡,气度让人折服,一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林兄提及的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君子剑岳不群,我郭大荣是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真是三生有幸。”
岳不群揖礼道:“愧不敢当,不比郭指挥使官居高位来得显赫!”
两方人马打过招呼,行了见面礼后,就由东道主郭大荣领着进了卫所,是有说有笑,宾主尽欢。
那厢指挥使府中早就备好了酒菜,众人入了席,行起来了酒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那郭大荣就借着几分酒意,问到:“听林兄说,岳掌门你要买船出海,莫不是有什么大买卖?”
岳不群笑了,道:“如今这洋面上走的不是巨寇就是豪商,个个手上豢养着一批亡命之徒,你若是没有几分斤两,还不被他们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如何敢与他们争食,只不过听说这出海荒岛颇多,贪求他土地易得,想寻个一二可以开垦的荒岛,为我华山在海外别立一份基业,有个逍遥之地。”
有道是交浅言深,乃是大忌。
岳不群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和你掏心挖肺,你又不是我亲人。再说了,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知你也不是个好人,还是防着点好。
不过也不能说岳不群全说的是假话,正所谓九真一假,才能骗人,那岳不群说要寻岛开垦是真,只不过隐了关键信息。
那郭大荣听了他话是将信将疑,但他也不在意,反正将来你要从我地盘上过,到时候还怕我不知道。若真有大买卖,在我地盘上,还怕你跑了不成。
吃过午饭后,郭大荣又领着岳不群到港口走了一遭。
那港口码头也不是太大,不过就是两条栈道伸出海岸边,简易的很。一条小渔船刚刚出海归来,几个如刚才卫所城堡门口家丁模样打扮人凶神恶煞地走上去,似让那渔夫按例上交渔获。渔民虽面带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他一身衣服破旧,虽是还能勉强有些营养,却也强不发到哪去。
不时的,空气中散着腐朽的腥味,就如这大明的江山,越发的衰颓。当官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却不知这般是在自己挖自己的前脚,将来屋塌了,第一个砸死的也就是他们自己。只是这人,多是只管眼前,哪顾以后。
郭指挥使也不在意这些,他已是习以为常,他们这些世袭的丘八就如同没了狡兔的猎狗,只能从同类口中夺食。
他自顾的说道:“我这儿,虽是小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您这要出海,大的福船虽然没有,但您又不下东洋,走南洋,这满足您需求的红单船却是有的,我们还给您配齐水手领航员,都是老手,包您满意。”
他介绍的很是卖力,此刻他仿佛不是什么大明正二品的武官,而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
岳不群很认真的听着,等他说完,才道:“郭指挥使,你放心,咱们虽然相交甚短,你却很对我的脾胃,只要你把这事安排好,我华山是绝对不会亏待朋友的。”言语之间,对钱财一点不在意,只要结果。
“还有日后开荒需要的人手还要麻烦郭指挥使,所需要的费用咱们另外商量。”
郭大荣一听,很开心。这主顾不在乎钱,卖主当然很兴奋,这意味着利润绝对丰厚。
而且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看来这生意还长着呢。听岳不群的语气,估计这开荒的人需求不在少数。毕竟这草民虽然在父母官的眼里就如同那路边的杂草,多的很,但多少也是要计入政绩中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自己治下人口流失的。那每到上计之时,考核标准中就有人头税这一项,人口多了,税收自然也就多了。
而他们卫所就不同了,那些军户名义上都是大明的官军,是不会计入民籍,算入军籍。其实也就是他们这些世袭将官的奴隶,少上这么一些人是不会有问题的,毕竟大明开国两百余年,卫所还是那些个卫所,田地没增反减,人丁倒是滋生繁多。想必,少上一些,倒还解决了周边卫所人多为患的问题。而自己,也能同时赚取一大笔钱。
他们这双方,一个心里只想着要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同时也愿意让出利益收买些卫所官员为自己办事,一个高心能够有大笔的金银让自己赚,这互相之间也就飞快的达成了协议,还都很满意。
一时间,岳不群心中的航海大业就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开始奠基,准备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