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了四兄弟,雷老虎转过身来,盯着令狐冲看了良久,直把令狐冲看得心中发毛,才道:“小子,我不管你存的什么心思,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咱自然好说话。要不然,你看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令狐冲好似被他手段震慑,连忙出声道:“不敢,不敢,小子小命正攥在您手上,还指望遵守承诺,放我一马。”
雷老虎嘿嘿一笑:“若你老实,自然遵守。更何况我也不想因此与华山派不死不休,你且放心。”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想着正因如此,你小子更要速速去死,若是让华山派的人知晓我学了他们的不传绝学,岂止不死不休,恐怕躲到天涯海角也得将我找出来碎尸万段。
令狐冲听了他言语,却是信了,对他说道:“你且近来,我说与你听。”
令狐冲几番言语,均是软言相求,令得雷老虎不疑有它,径自走上前来。
只以为是嘴边上的肉,哪料竟是自己送上门,令狐冲趁他大意,突然暴起发难,一下就制住了他要穴,另他动弹不得。
这番逆转,让令狐冲好不得意,不过他虽自得,却没有骄傲过甚,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挥剑去割了段僵绳过来将雷老虎给捆上,他可不想被对方来个依样画葫芦。干完了,方才吁了口气,弹了弹身上的泥土灰尘。背着个手,绕着雷老虎转了几圈,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好不得意的模样。
良久,方才说道:“后悔不,若不是你自断臂膀,小爷最多也只能落荒而逃,哪有此刻风光。”
雷老虎听了他言语,却是被点了哑穴,说不得话,只能干瞪眼,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此刻怕是能将令狐冲剁成肉泥。
此时日快西落,令狐冲已经好几顿没吃,肚子饿极了。翻遍几人包袱,只寻了一只儿臂大小的山参,他也不知好坏。盐巴倒是有些,只是别的吃食却是没有。只得出去寻了一圈,荒郊野外,倒让他打了一只小野鸡,寻了个破瓦罐。
捡了些材火,将野鸡拾掇了一下,置了些盐巴就和着山参一起在瓦罐煨汤。
那边,雷老虎直看的脸上抽搐,心都快哭出来了:我的山参啊,几百年的老山参,都快成精的灵药,就这么被这小子糟蹋了。早知就不该拿来向左冷禅邀功,有了这山参可得顶上我多少年苦修。
令狐冲可不管阶下之囚心中作何感想,饿急了的他,如牛嚼牡丹般狼吞虎咽,将个汤汤水水都一股脑的吞下,只余几根剔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那还什么人参根影。
填饱了肚子,令狐冲就准备走人。
正这么个时候,打从北边走过一个人来。令狐冲心中微微一惊,毕竟人虽然不是他杀的,可就现在这情形可解释不清。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人就悠悠忽忽之间一下就到了近前,显然是使了极为高明的轻功。令狐冲定眼一看,来者是个白袍老者,神情抑郁,脸如金纸。令狐冲心中是惊疑不定,不知该作何打算是好。
那老者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驻足凝思了一番,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个现场情形还原得七七八八。那老者又上下打量令狐冲一下,才摇头道:“令狐冲,你小子太不成器了,只靠耍些计谋,摆弄人心,赢了一时,可终究一山还比一山高,要是遇上厉害角色,你还赢得了吗?”
令狐冲虽不知老者是谁,但他一片好意还是听得出来,立刻躬身作揖道:“晚辈受教,还请老人家指点一二。”
老者见令狐冲如此有礼,不由捋胡子笑道:“孺子可教也,你先使一招‘白虹贯日’,跟着便使‘有凤来仪’,再使一招‘金雁横空’,接下来使‘截剑式’……”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三十招招式。那三十招招式令狐冲都曾学过,但出剑和脚步方位,却无论如何连不在一起。
那老者道:“你迟疑甚么?嗯,三十招一气呵成,凭你眼下的修为,的确有些不易,也罢,我先给你试演一遍。”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说罢,将那三十招招式演练起来,那三十招是有如行如流水,任意所至。
令狐冲站在一旁看着,见他使完一招‘白虹贯日’后,剑尖由上往下这么一拖,再使第二招‘有凤来仪’就解决了招式连接不连贯的问题。接下来,不等剑招变老,已转“金雁横空”。再接着,长剑在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的又变为“截手式”,转折之际,简直天衣无缝。
令狐冲看了一会儿,已经领会,知道老者使剑不拘泥变化,知其变通,是得了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的剑法之道。心下也知当面这老者是谁了。虽然未曾谋面,但能如此熟悉华山剑法,还有使得如此高明的,也只有师父口中隐居华山后山中的风清扬风太师叔了。
那老者一招一招将剑法使完,令狐冲赶紧上前拜倒:”徒孙令狐冲拜见风太师叔,不知太师叔在此,还望恕罪。“
老者叹了一口起,道:“难能还有徒孙记得风某,起来吧,将刚才教与你的剑法演练一边。”
令狐冲依言,将三十招剑法一路使来,只是他使的还与风清扬有所不同。方才,他领会其中神髓,这会儿并没有一味的模仿,反倒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理解,不知不觉间就把平日里那些融入招式的内功法门施展开来。此时,他刚刚吃下肚子的灵参开始药性发作,催得气血奔涌,功力腾飞。一路剑法使下来,尤觉不够。又是连使几遍,一剑快似一剑,剑催气走,气助剑游,渐渐步入意境,剑招越发精妙,青出于蓝。不知不觉间,内功竟从不入流一下子之间步入江湖二流的境界,进步之大,让一旁的风清扬看得都有些咂舌。本道是个剑道天才,一学就会,还能别处新裁,没想到内功修为也是进步飞快,一下子就是二流高手,这般遭遇,是他平生所未见的。
风清扬不由有些无语,罢了,早些将’独孤九剑‘传了,他可不似他师父岳不群那般榆木脑袋,只能拘泥些招式套路,说不得无需多少时日就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