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领众兄弟在山洞口相迎。
戈远骑着马,跟在冯涛的身后。
那首领三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应该就是戈远之前提及的三营冯涛。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呢!’陈昱微笑着。
冯涛来到谷前,看到陈昱立于洞口,慌忙下了马。众将也纷纷从马上跳下。
冯涛抱拳作揖:“在下姓冯名涛,字伯约。听闻陈将军义薄云天,故前来投靠。起义军本是民间苦困的百姓,个中虽有歹人,但多是善良之辈。还望将军收留!”
陈昱回礼道:“陈某不才。只是前些日子夺了些粮食,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遂命人将粮车推出。
众人见陈昱人马未收,粮草先送,俱是倍感惊讶。
戈远开了口:“听闻陈将军兵少粮多,今日不肯收下我们。难道是怕了我们?”
陈昱笑道:“不是我不肯收。只是陈家军训练辛苦,若是诸位肯吃得了这苦,尽管加入便是!”
人群里有人喊道:“我们连命都不怕丢,哪里怕吃什么苦!”
“是啊!我们不怕吃苦,愿陈将军收留!”众人纷纷表态。
眼见着呼声越来越高,冯涛知道已无退路,于是作揖道:“还望陈将军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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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夏超表现出对陈昱的这一战十分有信心,可屈心水还是很担心。
她每天都会来山顶眺望,等着他们的归来。
夏日的风,带着太阳的灼热,吹过屈心水的耳际。空气里充斥着沉闷与燥热,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陈昱对自己那样好,又是那样优秀。这样的人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可如果他得胜而归,自己是不是真要嫁给他?
她心乱如麻着,直到看到浩浩荡荡的起义军朝山上行进。
她终于清醒,急急地朝大营跑去。
“夏将军,陈将军出事了!”屈心水焦急地说,“我刚在山上看到上万人的起义军朝这里过来了!”
夏超闻言后,十分错愕。即便他再不相信,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定了定神:“我昨日带你去的那处山洼,缪姑娘可还记得路么?”
屈心水回忆了下,点了点头。
“很好!缪姑娘且去那处山洼藏身,切莫出来!待大军走远了,姑娘方可离开。”
“那将军去哪?”
“我在这里应战。缪姑娘快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屈心水走出营寨,迎着风。扑面吹来的热气,带着烈日的香味,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美好!
人说,一个人在他死前,无论眼前多么残破的景象,都会成为他眼底最美好的风景。
屈心水在山腰里坐下,望着由山下蜂拥而上的人群,神色忧伤:‘对不起呢,表哥,你的计策我没有办法完成了。对不起呢,陈将军,因为遇到了我,你们才会遭遇不测。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偿还。那就让我和你们一起面对吧。’
‘没理由你们因我而死,我却要独活。’屈心水这样想着,面上带了笑。
‘从这里跳下去,一定活不了吧?’屈心水望着越来越近的人潮,闭上了眼睛。脚向前方踏出一步,却是从山腰间跳了下去。
她闭着眼,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山风,感觉有双手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陈昱坏坏的笑:“怎么,这么不想嫁给我啊?”
盈盈的泪水滑过白皙的脸庞,只是嘴角却带了笑。
她知道她这是喜极而泣,可是她却不知道她为何而哭。
是因为表哥的计策成功了?还是因为陈昱没有死?是因为自己还可以继续活下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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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昱收了这些起义军后,每日里都是用心操练。
冯涛不理解,陈昱就真的如此信任我们?这一万人毕竟不是小数目,他就不怕养虎为患?还是这只是陈昱的收买人心之计?
戈远看见山顶上迎风而立的冯涛,朝他走了过去。
看着若有所思的冯涛,戈远淡淡地笑起:“你别瞎想了。我大哥就是这般坦荡之人!”
冯涛没有说话。
戈远望着远处的山峦,悠悠地道:“还有啊~可以杀了我大哥的人,在这个世上,怕是还没有出生吧?”
冯涛看向戈远,只见他脸上挂着笑,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不知何时,陈昱也过来了。从背后夹过戈远的脑袋说:“行啊!你这小子。兵不血刃就给我收了这一万人!”
回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冯涛,开怀地笑着:“还为我找了个这么好的,现成将军!”
戈远挣开陈昱的怀抱,浅浅地笑着:“都是解参谋教得好啊!我不过是学了点皮毛。”
陈昱微笑着说:“是啊!解先生真乃奇人。(解七,字宗恭,二十岁。三年前来到陈昱府上做参谋,教了他们很多兵法谋略,倍受兄弟三人的尊敬。)若没有他,又何来如今的陈家军!”
冯涛看着眼前你来我往谈话的二人,心中五味杂陈:‘解参谋是谁?莫非他们的谈话里藏了什么陷阱,想引我入坑?还是……’
戈远的话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可以杀了我大哥的人,在这个世上,怕是还没有出生吧?’‘你别瞎想。我大哥就是这般坦荡之人!’
冯涛皱了皱眉:‘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吧!又或者,他们已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冯涛这样想着,左肩上有只手搭了过来。
他转过头,对上了陈昱小而有神的双眸,只见他暖暖地笑着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别太拘谨。”
冯涛的眉头微微一抖,心下泛起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