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珏看了一眼来人,问道:“你几时来的,我怎么不知?”
许琰轻轻一笑:“表哥身边有佳人,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彭珏闻言有些尴尬,不禁涨红了脸。
“看姑娘怀抱琵琶,定是弹得一手好曲!恰巧在下也略通音律,不如我们合奏一曲,如何?”许琰望着少女笑靥如花。
彭珏一把拽过许琰,朝少女作揖道:“在下尚有要事待办,先行告辞了,希望有缘再与姑娘相见。”
少女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座位上,结了账要走。
少女目送着彭珏一行人出了酒肆。脸颊的红晕褪去了不少,只是一颗心还在狂跳。
彭珏刚出酒肆,突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少女。
四目相对处,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是快了几分,羞涩地低下了头。
酒肆的杂役扶起地上的屏风,就要拉起。
彭珏目不斜视地盯着,直到屏风挡住了他的视线。
彭珏回过头,对上了许琰邪魅的笑脸:“喜欢就带上呗!”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不正经!”彭珏朝许琰翻了个白眼,“还有,要不是我刚拉住了你,你又要调戏人家姑娘了吧?”
许琰邪魅地笑着:“我不过是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何错之有?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圣贤书都说我没有错哩!”
“我说不过你。”彭珏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许琰跟上前笑道:“要是表哥怕我调戏那姑娘,就该把她带在身边。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嫂子!”
“胡闹!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自己做主。”
许琰凑近了小声地说:“又没要你们真的成亲,只要这生米煮成熟饭了,那她这个嫂子表弟我也是认的。”
“简直胡闹!!”彭珏丢下这四个字,大步向前跑走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烫。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其它……
身后的许琰邪魅地笑着。
.
一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窗外的明月高挂,洁白的月光温柔地洒下。房间里的油灯闪烁着,泛着淡淡的橘光,像是要与月色一较高下。
没有风的夏夜,闷热得叫人无法忍受。就连田里的呱呱,树上的婵儿,都在发声抗议着。
“这一带的起义军首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边带了个少年,读过几年兵法。”许琰正说着,却是将身子躺在了地上,“不怕起义军兵多,就怕他们懂兵法。事情难办了呀!”
彭珏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许琰:“快起来,别坐没坐相的!”
“这大热天的,地上凉快。这脑子烧糊涂了,哪里还想得出什么计策啊!”许琰正说着,一把将彭珏拉倒在地,“你也躺下吧!这里也没什么外人。”
这乡下的客栈虽然简朴,打扫得倒是十分整洁。
彭珏躺在木地板上,但觉丝丝凉意渗透遍全身,如浴湖中,确是说不出的畅快。便也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哪里还有什么彭家大少爷的模样。
“我家住平原,而舜羲哥家在清北,离东阿都比较近。关于这一带的起义军,我们做过了调查。”许琰神色严肃,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漂亮的眸子在夜色里泛着光。此刻的不苟言笑比之先前的不正经,简直判若两人。“起义军人数不多,只得六千余人。却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那首领姓程名强字孟启,虽是个混混,名声倒还不错。身边那懂兵法的少年,姓陆名羽字思恒。”
“兵少则易隐,擅突袭,常可攻敌无备!此谓兵少之益处。兵多则难藏,且又耗粮。此谓兵多之弊端。”彭珏转过头,看着许琰,“你舜羲哥的一千兵力是否已经按照约定,在东阿一带部署下了?”
许琰点了点头:“嗯,一切都已部署妥当。”
“孟子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以军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许琰望着房顶的主梁,缓缓地道,“小弟有一计:我们可择一酷暑天,待正午时分日头正猛,乘着敌军将士昏昏欲睡、战意萎靡之际。我和舜羲哥领兵佯攻大营。楚粤哥你偷偷潜兵,火烧其军粮草。一旦敌军粮草告急,必定军心动摇。我们再乘势一举破之!”
彭珏看了看许琰,点了点头:“不过此计待我们与你舜羲哥相聚,再从长计议。”
.
蓝轩(字舜羲)军一路由山道而入,全军着墨绿色军服,与这山林的郁郁葱葱融为一体,隐秘工作倒是做得十分到位。
来到东阿后,蓝轩找了处依山旁水之地用做囤兵。
一众士兵花了一日时间搭起了营寨。再又花了两日时间于后山做了这些土坑。
土坑上铺了竹竿稻草,再用土盖上。按这做法,倒是与猎人捕狩猎物的陷阱极为相似。只是这些土坑要更大更深一些。
若说这些是陷阱吧,却又不像!十几个陷阱一字排开。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让人笑话?
若说这些是土坑吧,只是用来藏东西的。可坑里偏又空无一物!
也不知道这蓝轩打着什么算盘。
.
这日夜晚,月明星稀。蓝轩的大营外来了十几人。
按这时间、人数推算,蓝轩猜想来者多半就是自己的表兄弟。只是他生性谨慎,遇事从不怠慢。依然是执了剑,领着一众人出了营。
许琰微笑着道:“舜羲哥依然是老样子呀,处处这般谨慎!”
彭珏拍了拍许琰的肩膀:“若是都像你这般不正经,那还得了?”
蓝轩闻言哈哈大笑。许琰则是吐了吐舌头以示不满。
“我已备下了饭菜,想必大家也是饿了。”蓝轩说着便请众人入内。
许琰跟在彭珏身后,走近蓝轩时,眉毛微微一挑。
蓝轩笑着点了点头。
许琰嘴角微微一扬,笑意如花一般绽放。
也不知这二人瞒着他表哥彭珏,偷偷计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