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闲时,我也极少出门,除了去苏静家,就在家看看书。下午放了学或者遇上周末,小伙伴们就三三两两围在电视前,偶尔播到一些治癌症的特效药和丰胸神器时,就不知所云地随着身边的长辈哈哈大笑。闲下来的时候,妇女同胞们做好午饭就三五成群,争分夺秒地一起去庭院里搓麻将,五毛或者一元,聊以消磨时光。
乡下人不多,与其年复一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更多的人选择了进城务工,稍微年老一些的劳动力,就做做保安大叔,补贴家用。
记忆中的一天,当我再一次捧着金灿灿的的奖状回到家时,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搬了张小板凳站在上面,把奖状贴了上去,没有哭,也没有笑。
以前这时候,都是父亲亲手帮我贴上去的,他从来都不用小板凳就可以把奖状贴得老高老高的,然后摸摸我的小脑袋,掏出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小玩具。
有时候父亲因为做工回来得晚了,我就拿着奖状站在村头等他回来,希望大老远就可以见到他,总觉得只有亲眼望着他在归途,才会心安。
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在你的航程里。
父亲每年都年都会看央视春晚,除岁的时候,陪着我跪在庙前,用他他厚实的手掌,摸摸我的头,说:“丫头,你一定要上大学,知道吗?”虽然那时候,我从来都不知“大学”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捋了捋了刚贴上去的奖状,突然,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点了,会是谁呢,自从父母去远方务工后,这里就成了空房,平时除了我,基本没人出入,所以我一般都不会带上门。
冬天的夜幕降临得很早,没有车水马龙的乡下,到了晚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黄昏时分开始闭门不出,可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窗外寒风凛冽,似乎要撕毁这一切,破旧的窗户不堪摧残,吱吱作响。
我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真的遇上了坏人,我该怎么办呢?我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并且旁边连一个都够得着的防御工具都没有。
正心慌意乱之际,突然之间,蜷缩在角落思绪混乱的我,就已经被刚刚进来的人一把抱住了,她似乎是匆忙跑来的,身上热腾腾的气息一下子就把我覆盖了。
她拨弄了几下我凌乱的头发,胸前的大蝴蝶紧紧贴着我,她说;“小糖,我在你奶奶家没找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小糖,要不,我陪你去抓鱼吧”
我顿时破涕为笑,苏静真是个奇葩,大冬天冻手冻脚的,谁去池塘抓鱼啊,都结冰了好不好。
苏静也笑了,她摇了摇小脑袋,明晃晃的,说;“小糖,不要小看我哦,姐姐轻功水上漂都不在话下,何况是冰上开几个小洞呢?”我吱吱吱了几声表示抗议,这丫头又没大没小了,到底谁是妹妹啊。
她不由分说帮我扎好了头发,然后把我往外拽。
我甩开了她的手,知道她疯起来又没完,说道;“小静,现在都要天黑了,改天去吧,我该回去吃饭了,待会奶奶就会来找我了,去晚了会挨骂的。”我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不曾回头看看寒风中落寞的她,我害怕下一秒我就会改变决定,我知道苏静一直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离开,我知道她在轻声地啜泣,我知道她很无助,无助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让我稍稍好受一点点,就像当初我望着父母离开一样无助。
可是我忘了,苏静的生活其实也有难过,甚至比我更难过,只是她选择了永远都用微笑面对着我,她总是说,没关系,没事的,不用怕,你丫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可是当一切降临到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却默契地选择了同我一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