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师父的徒弟,自然应该陪伴师父左右为师父分忧,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你不必谢我,也没有资格谢我。”
十二尖锐的话并未让程茹心脸上有丝毫的变色,她淡然点头:“你说的对,你师父是个性子很直的人,最重礼数,我与他虽有婚约,但到底尚未成亲,与你说那些话的确不合适。”
程茹心说完观察了一下十二的神色,见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阿言有他的理想,我理解,也愿意等他,虽然偶尔有些惆怅,但我能够等得下去。”
“阿言写信告诉我他救下了一个孤女,要收她为徒的时候,我也只是为他高兴。可是近些年来,阿言写来的信中总是有着你的身影,让我觉得不安起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不应该,毕竟你们只是师徒,也只会是师徒,可我还是忍不住来了。”
陈茹心的面容不如她的话语有表情,十二默默地听着,一方面觉得有些违和,一方面感到难受。
师父是个有些刻板遵守规则的人,这样一个人绝不会与自己的徒弟相恋。此前十二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她所求不多,不过是一直能伴在师父身边,但此刻这点梦被无情的打碎了。
“十二回来了!”师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两个女人之间涌动的暗流。两人都迎了上去,十二伸手去接师父手中的菜,却被程茹心抢了先。师父躲开程茹心的手,摆摆手道:“不用你帮忙,太重了。”
十二见此又上去接,师父居然也没让:“不用你们,我来。十二,你陪茹心坐会,一会就能开饭了。”说着独自走近厨房,热火朝天地忙开了。
“阿言还是和过去一样,细心会照顾人。”程茹心看着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感叹道。
十二情绪低落,道:“自从我长大了,就再也没享受过师父的照顾了,都是我在照顾师父,这么一想长大真不是一件好事。”
程茹心失笑,定定看了十二一会,看得十二有些疑惑,继而不自在起来。
程茹心突然抓住十二的左手,紧紧握住。十二觉得此时的程茹心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突然喷涌出泉水来,让她觉得有些紧张。
“十二,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能很坦诚地跟你说,我相信你也能够理解我。”程茹心顿了顿,像继续勇气一般,继续说道:“我今年二十六岁了,我的母亲如我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我的弟妹们也早已成婚多年,与兄嫂、弟媳一起生活多年,我在家中的位置变得很奇怪,我感觉自己好像漂泊无依,没有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知道,是我自己决定等的,怨不得旁人,直到今天我也不曾怨过。只是我已经等了十年了,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再十年?还是有一天阿言会对我说别等我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程茹心说着眼中闪烁起了晶莹的泪光,十二同样如此,她想起自己与师父相伴的十年,想象了一下程茹心独自等待的十年,心口发沉,喘不过气来。
“吃饭了!”宋言高声喊着,端着菜进来。十二主动的起身去厨房端菜,程茹心正准备去,被宋言拉住了手。
“对不起!”宋言满怀愧疚,进来前他不知在门外待了多久。
程茹心摇摇头,拉开宋言的手。“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反而是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说好等你的,可我已经不愿意再等了。阿言,回来娶我好不好?”
宋言沉默,垂着头不看程茹心。程茹心眼中泪光更盛,却怡然故作坚强:“我不急,三天,我等你的回答。”说罢转身去了厨房。
十二正在厨房中发呆,出来的时候她瞥见了师父的动作,此时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程茹心走进来她才回过神,两人一起把菜端了出去。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吃晚饭宋言将十二和程茹心赶回房中休息,自己留下将碗筷收拾好才回了房间。
十二失眠了,她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很无力,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于是起床到院子里走一走。她房间的右边是程茹心的房间,静悄悄的很安宁,左边是师父的房间,灯还亮着。
师父也睡不着,他一定在烦恼。十二也不勉强自己到床上失眠了,她在廊下坐了下来,凝视着师父房间窗户透出的灯光。
这一夜,师父房中的灯光一夜未灭,十二便一夜未眠,默默地陪伴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听到师父房间中传来响动,十二闪身躲在了廊柱后。师父将自己整理过,藏起了憔悴,敲开了程茹心的门。
“我不需要三天那么久。茹心,嫁给我吧!”
程茹心激动地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扑到了师父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师父也用力地回抱着她。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很般配。
师父说到做到,他立刻向门主辞去了执剑之位,并推荐了十二继任。
谁都知道十二是他培养的继任者,门主也没有异议。
师父临走时十二去送,她用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买了一对如意送给师父和程茹心做结婚贺礼,师父将随身的佩剑送给了她。
师父摩挲着心爱的佩剑,叹道:“我今后恐怕极少有机会用到了,送给你吧!”
师父携着他的爱人远去了,不久后听说了他们成亲的消息,十二没有去。听说他们的婚礼很低调,但他们成亲的消息传了很久。
毕竟他们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年等候终于修成正果,感叹他们的爱情为他们感到幸福的人有很多。
十二接过了师父的剑,也接过了师父的位置,从那天起她像是把自己过成了师父,与从前个性的相似完全不同,而是从心灵上以对方的理想为目标而前进。
师父你未能实现的梦想,我来为你走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