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怎么回事?”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大片脓疮,柏文雪慌忙躲进偏僻的小屋,爬到床榻上恐惧的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却发现自己烟灰色的手慢慢的干枯下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转过头,面前是一块铜镜,冷冷的映出她现在的模样。干枯了一半的头发仿佛在火上烤着一般快速卷曲,皮肤开始慢慢的溃烂,渐渐地发痒,她不由自主的慢慢的用手覆上自己的脸,入手的是一块块剥落的血肉,她双目圆睁,直直的看着铜镜,一挥手,“去死去死!”
铜镜啪的掉落在地上,然而还是明晃晃的照着柏文雪。铜镜上渐渐蜿蜒出细长的血痕,柏文雪狠狠地将她踢远了。
阴暗的屋子中,弥漫起血气,然而她毫不自知,捧着血肉模糊的脸,轻柔的抚摸着,手上不断出现乳白色的光环,随着脸上血肉的渐渐恢复,她的手却是越来越干枯,最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紧紧地粘连在细小的骨架上。
她捧着干枯的头发,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又是你?”虽然来人没有半点气息,然而柏文雪却是极其敏感的转过身子,一张脸上血肉模糊,来人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看到他的表情,柏文雪像是明白了什么,尖声叫了起来,“你破了我的蛊毒!”
她慌忙的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榻,因为身上的脓疮她行动的极为艰难,然而眼神却异样的闪亮,“说——是不是你!不!我怎么会糊涂了呢!一定是你!哈哈!怎么会忘记!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会忘记!”因为脸部表情的剧烈变化,她眼眶外面又快速的掉下一块肉来,柏文雪匆匆的接住,紧紧地按回了原来的位置,柔光亮起,直到感觉到了肉和骨头又重新接回到了一起她才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笑得真恶心!”一旁沙哑的男声想起。
“哈哈哈!”柏文雪转过脸来,脸上新旧的肉块搅成一片,看起来极为可怖,“尊贵的国师尊上,你不要忘记了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我不清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来,只是看看你的结局。”男子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长久没有笑的缘故,听起来极为的怪异,他手上慢慢的亮起一团红色的光,将那道光打在屋子的墙壁上,他慢慢的漂浮起来,快速的从屋子内掠出。
“再、见。”柏文雪看到他最后的口型,惊恐的朝身后看去,“轰……”巨大的火舌吞噬了一切。
安宁的村庄里,突然一声惨叫响彻天地。
“谁?”春华手上拿了糖葫芦,想着什么时候殿下才可以恢复过来一起出宫,手背上却是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在触碰自己。
她转过头,眼睛顿时瞪大了,“鬼啊!”
来人整张脸看不出形状,头上也没有毛发,方才正是一双烟灰色的手轻轻地触碰着自己。全身焦黑。她吓了一跳,好在当了十巫之后也不是没有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春华叉着腰,“做什么?”
“大人,行行好吧,给小女子一点铜贝。”
那女子不仅长得丑,声音还难听。春华不屑的撇撇嘴,还有,这是女人?她不信的扫了扫某个部位,好吧,看起来倒真的像女人。“铜贝本女君自己也珍视得很,哪有这么多闲钱?走走走!”将那个古怪女人撇走后,春华啃起了方才买的粟米棒,一边自言自语,“长的丑不是错啊,但是出来吓人……这总不是个事吧。”
一旁的古怪女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春华不屑的看了她几眼,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算啦,还是办正事先,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这蛊毒好是好了,可身上那些邪门儿冒出来的疤痕却是在没有消退过。要不是殿下最近的脾性好了点,指不定现在要发什么样的火呢。哎,这下子她心中一定不舒爽。”
这样说着,她一边对照着殿下的吩咐,将东西买好,临走时看到那个女人还在跌跌撞撞的走着心中倒是有些不忍,数了数自己袖口中的铜贝,犹豫了片刻走了上去,“喂!”
那女人慌慌忙忙转过头来,春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你可怜,给你几个铜贝。拿去!”
“哦,哦,谢谢这位女君,您可真是一个好人。”那女人快速的抢过铜贝,咧开嘴露出满口的黑牙。
“呕…”春华虽然是十巫但是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看到了这一幕自然别开眼去,“拿去就拿去了,谢谢不用了,就当是本女君日行一善好了。”
“这位好心的女君,能不能再帮一个忙?”那女人却像是没有听到春华语气中的拒绝,腆着脸,“好不好?”
“喂,喂,你别走得这么近呀!”春华退后了几步,“有什么好好说,你这般作为难道不是逼迫吗?”
那个女人不停地点着头,好像什么都听进去了然而却是突然一下子伸出烟灰色的手指,往春华的头上一抽。
“嘶——!”春华一下子痛的叫出声来,“你做什么!”一道白光亮起,方才和那女子接触的头发齐根切下,她一把抢过自己的头发,眼中冒出怒火。
那古怪女子全身焦黑,不停地道歉,手上空空的抓着一缕缕的细发,神情僵硬。
“算了,算了。”春华看看地上飘落的头发也是有些心疼,不过想到被这个古怪的女人缠上好像更加难以接受一点,干脆一把火放出来,看着自己的头发慢慢烧干净以后才哼了哼,目不斜视的走了。
“居然烧了头发?”待到春华走远了,那古怪女子一屁股蹲下来,眼中露出急切心疼的表情,一双干枯的手不断地在灰烬中扒拉起来。
“大妹子,找什么呢?”路边形形色色的行人们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那个女人,最后还是一旁卖糖葫芦的大娘收了摊,走到离得那女子稍微近了一些,才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那女子神色狂乱,依旧在地上翻找着什么,看到别人来了,灰色的手挥了过去,“别打扰我!”
那个大娘本来就是过来看一看,手臂挥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做防,一下子差点跌倒在地上,不由得骂骂咧咧的挥开自己身上的灰,“好心没好报。”一边挥着,冷不防那个古怪女子竟然扑上来,大娘吓了一跳,“做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尖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推开对方。
这么一推,那女子身上的焦黑印子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手上一股奇怪的味道散发出来,还有一种腐臭的气味快速弥漫出来。大娘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收好的摊位前,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个女子。“真是晦气!”见那个女子还是蹲在地上,她呸呸了几下,拖着板车晃悠悠的走了。
“大娘等一等!”却不想这个时候,后面传来类似野兽吼叫的声音。大娘愣了好久,干脆的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往家走去。
“大娘!”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大娘匆匆的抬起头,双手捂住脸尖声叫了起来,眼球突出:“啊————”
那个女子烟灰色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看了看大娘,灰色的指甲从大娘粗糙的麻布衣裳上抠下一丝小小的发丝,才晃悠悠的又回到原来的路口,一路乞讨着。
大娘站在原地,一股恶臭散发出来,她怔愣了很久,又是一声尖叫,快速的扯了一块布蒙住大半个脸,逃也似地推着木板车向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