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您要求的东西找来了!”春华轻轻快快的跑入正殿,神情喜悦。
“嘘——”在一旁候着的秋碧见此轻轻地比了比手势。
“怎么啦!”春华眨眨眼,没弄明白,很大声的说了出来。
“哎呀,春华,原来是你回来啦,……怎么这般冒冒失失?”一旁跪坐在案几旁的苏桃探出头来,笑嘻嘻的对着对面的苏旃吐了吐舌头,“哥哥,我去看看春华这次又带回了什么东西。”
她的脸上仍然是细细的疤痕,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的可怖,然而做出这样的表情却只让人觉得可爱而不是厌烦。
苏旃落下一子,“好。”案几上的陶罐中棋子所甚无几,他敲打着一枚暗红色的棋子,冲着案几上的棋局看去,倒是看起来颇为懊恼。
那案几上摆着弈枰的器具,绘有黑色、红色甚至彩色的条纹图案,线条均匀。纵横交错,格子齐整,纵横线条只有十道,看起来甚为精妙。
他先前倒是不知道小桃子受了一个伤居然突然对之前避之不及的弈枰上了心,还一定要自己每日陪着她练习。苏桃的脾气众所周知,再加上这会儿受伤了父王母亲正心疼呢,她倒是吃准了自己不敢违抗他们。苏旃无奈的笑起来,遇上了这样一个妹妹总会有这样的心境吧。眯起一双和苏桃相似的丹凤眼,他看着小桃子似乎手舞足蹈的和自己的女侍说这些什么,看起来刁蛮而充满活力。
罢了罢了,她不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吗?趁着此刻又仔细看了看案几上的大势,眯着眼笑。古来传言,这棋局每颗棋子代表一坐城池,棋盘代表地,棋子之间的线条代表官道,整个弈枰就是两国争地战略棋局,真不知道小桃子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居然想要学习弈枰之术。
“哥哥?在想什么呢!”苏桃蹦跳着过来,“哥哥可不能偷偷地趁着小桃子不在的时候悄悄变了棋局哦!要不然,本殿就要告诉母亲去了!”
“你去告诉母亲呀!”苏旃老神在在,调笑着看着苏桃,气的苏桃一下子跳了起来,两只脚拼命在苏旃脚上踩了起来,“坏哥哥!”
“哟,现在又是坏哥哥了啊?当时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抱着本殿不撒手,一直在说‘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苏旃额间倒是有些冷汗浮出来,不过他神色不变,依旧笑意盈盈的调侃着。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苏桃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苏旃指的事情,高傲的昂起了头,将自己的尊足挪开,“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难得哥哥还记得,哼,小心眼。”
她心中知道哥哥指的是第一次见到子钰哥哥之后对他的感谢呢,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天真单纯,怎么哥哥说了一句“不打不相识”自己还真信了,居然巴巴的带上了春华,而且,还让春华这大巫输了。想到这里,她心气又有些不顺,不由得又剐了春华一眼。春华神色呆滞的看过来,显然又是不明白殿下为何又看自己不顺眼了,好在她一会儿便将这事儿抛开,很自觉的跑到一旁准备茶点,才让苏桃的目光又转回到了棋局上。
“哎呀!”这一看苏桃不禁大惊失色,原先下着也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棋子可下了,这一回来自己跳出方才的套路再来看,不禁欲哭无泪,干脆胡乱的将桌子上的棋局打乱,“本殿输了,不好玩,没意思!”她看到苏旃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哼了哼,加大了音量:“不好玩,本殿觉得没意思!”
一甩头,案几上的棋子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好在地上是厚厚的毛毯,倒是也没有什么损伤。一旁的女奴们皆是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拾到一起,就连最后的装进棋筒都是交给了春华。春华顶着巨大的陶罐,一边急急忙忙的将所有的棋子装好,才舒了一口气,见到苏旃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不禁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做什么?这样看着本殿的女侍?”苏桃看到苏旃的目光所及,皱了皱眉,“本殿方才和你说了不好玩,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小桃子需要哥哥有什么反应?”苏旃会转过神来,看着苏桃,苏桃被那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接过春华递过来的棋筒,压在了弈枰板上,腆着脸,“哥哥不生气?”没等苏旃回答,苏桃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充满疑惑的笑容,在那张疤痕交错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好像就是中了蛊毒之后本殿突然觉得好像自己以前有些过于任性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改正。要本殿说,还是当初有蛊毒的时候好,想做什么都要考虑自己的心口会不会因为一时之气痛痛的,但是现在随着余下的蛊毒都慢慢的清除了,本殿好像又要回复原来的性子了。看,方才还和哥哥发脾气。”
“乖,无论怎么样哥哥都不会嫌弃小桃子呀。”苏旃愣了愣,倒是暂且忘记之前想要说的,笑了起来。
“可是子钰哥哥指不定会嫌弃些什么呢。”苏桃嘴快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着大大的,一脸狼狈的看着苏旃。
春华一脸忍俊不禁,倒好了茶水之后,看到秋碧忙硬生生的收住了嘴角的笑意,走了上去,“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找到好的方法呀?”她声音压得轻轻的,就怕被一旁的苏桃发现呢,自从脸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伤疤来苏桃可是发了好大的火,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的情绪阴晴不定,好的时候主动承认自己平日里过于刁蛮任性,差的时候倒是直接将之前王公赏赐下来的物什往地上摔去。
春华努努唇,看着现在又是一片娇俏的苏桃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总是觉得,还是蛊毒的缘故。”秋碧将托盘上的吃食摆好,淡淡的说道,她的神色平静,可是手却是有一些颤抖,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这当然是蛊毒的缘故了,要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呢?”春华向来是个粗心大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十巫中占了末位,单单精于武术,她一脸好奇的戳了戳秋碧,“秋碧,你就一点不奇怪?怎么这么镇静?”
“放开,”秋碧皱了皱眉,“算了这事儿我们也懂得不多,还是改日找苏墨谈谈。”
“哈,你还敢去找他?”说话间秋碧已经上前摆放吃食了,春华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自己口中没有提出的疑问,待到秋碧回来,又急急忙忙的拉住了她的衣袖,“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殿下对他不喜吗?虽然这不应该啊!”春华一边说着,眼神却是有些不可置信,“哎呀当年多好的关系呀!秋碧你说是不是?”
“人都是会变的。”秋碧收拾好了食盒,正准备退出去,冷不丁听到这话,头也没回。丢下这句话,径自拿着食盒走了出去。
“哎呀,秋碧今天真是什么态度呀!”春华停在一旁跺了跺脚,小心的嘀咕起来,看了看苏桃的方向,好像正笑意盈盈的对着大殿下说着些什么,眼中闪出了羡慕的光,“还是殿下和大殿下的关系好呀!看看现在,秋碧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殿下变了,秋碧也变了。哎!”一边说着,她一边蹲下来整理当初从街上带回来的东西,待到翻到一个奇怪的荷包的时候,愣了愣。急忙跑到大殿外,对着殿外明媚的阳光观察起来。好久,她还是有些疑惑不解,“这个是什么?我记得好像没有买过这个东西呀?”
那个荷包上金丝银线看起来异常华美,最奇怪的是上面的一道红色云纹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断地流动着,使整个荷包说不出的诡异和精致。春华看了又看,忍不住的喜欢,自从进了神殿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精致的绣品了。
她心道这既然不是在殿下要求中的物什,那么自己取了应该也无甚影响。左右看看,她偷偷地将荷包塞进衣袖中藏好。蹑手蹑脚的走回大殿,春华蹲下来,继续分门别类的整理余下的物什。
阳光正好,春华眯着眼,心情愉悦。
然而——在荷包被拿出的那一刹那,在帝都的某一个阴暗角落里,全身遮掩的密密实实的女人突然抬起头,声音凄厉。
“谁!是谁!动了我的荷包!”
她的身边是一大把黑色的细丝,慢慢的铺了一地。女人的神色掩藏在一块深色的麻布下,眼却是说不出的疯狂:“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