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五更,只是这深山老林里,山鸟的叫声竟是更加明亮些。子桃被一阵接一阵的鸣叫声惊醒,打着哈气走出洞穴,昨日的篝火已经熄灭,剩余的碳灰上被清晨的露珠打的凹陷,子桃一只脚踏了上去,看到周围摆的整齐的蛇肉。她会心一笑,倒是想起了昨日的巨蛇。过了一个晚上,或许是天性如此,子桃倒是想亲自经历一次战斗,想必下一次自己定不会像上次一般,如此没用。
瞧着那些蛇肉,子桃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周围的景致同昨日看到的倒是全然的不同,这丛林,白日与夜间倒是截然不同。女奴不见了,想到之前几日的吃食便皆是女奴寻找的,子桃偏过头看着冷冰冰的蛇肉,打火石是女奴带在身上的,此刻秋露深重,自己也不可能点起火将蛇肉再烤一下。她干脆在原地站着,翘首等待。
林间各种藤蔓相互纠缠,远处的荆棘中颤颤巍巍的开出了洁白的花,小鸟儿从低空掠过,见到了生人,发出了咕的叫声。子桃偏过头,寒露深重,寒露深重,灌木叶子上的露水汇成小小的水滴,啪的落在草地上,咕噜噜的滚远了。
期间草丛中游走过好几条小蛇,子桃愣了愣,用一旁插着的锄头砸过去,倒是一个砸一个准。子桃于是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看见了小蛇便直直的抛出了锄头。还别说,一锄头砸下去,那小蛇便死的不能再死了。子桃笑起来,突然觉得挺有趣的。
只是这时日多了,她又觉得有些有些无聊起来。金乌散发的热度渐渐加重,子桃由一开始的闲来无聊到焦躁急切,抬头看了看有些毒的日头,干脆到洞中避避暑。
刚要迈步,那草丛中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子桃离开的脚步一顿,有些惊诧的转过头去。
一条同当日无差的巨蛇懒洋洋的打草丛中游走而过。子桃吓了一跳,马上从背上取下落日弓,弯弓搭箭,神色严肃。
那蛇懒洋洋的看了子桃一眼,似乎觉得无甚威胁,倒是竖起的黄瞳猛然看到篝火旁破碎熟透的蛇尸,瞳孔变了变,那蛇身顿时绷紧了。在一旁的子桃见到这个场景,哪里不赶快逃出山洞。逃出山洞的子桃慌不择路,逃出了好远气喘吁吁倒是记起了身边无甚吃食,就连女奴都不见了。
不过短短半日未到,却是遇上了如此多的蛇,更是在最后遇上了一条大蛇,子桃停下了脚步,连神色都变得疑惑。难不成,那地方竟是一个蛇窝?
只是不知道,那谭姓女奴为何一直要将自己往那地方领。想到谭不断地停下了观察方向,甚至趴下身子听附近的声音,她就觉得一阵膈应,感情这不是在寻找珍奇,却是在寻找蛇窝呢。
还有——那个白色粉末。
子桃抿了抿唇,竟是觉得自己太过大意。
从被子梅讥讽,到被谭激将,自己随手指了一个看得还算顺眼的女奴,这其中还真是一环扣这一环。到底是谁这样子?居然敢算计自己?
想到自己这么信任谭,甚至还在昨天晚上对谭和颜悦色,当着她的面表示自己要睡觉了,这不是明摆着表示,“本宫现在不设防,快点过来想做什么随便做呀!”想到这里,子桃又恨又气,只觉得自己错信了人,也不知是中了谁人的圈套。
子桃咬着唇,她虽是骄傲,但先生们上课却是认真听过,看着树影重重的样子,辰巳之交。还未吃过朝食的子桃饥肠辘辘,一个人在丛林中跌跌撞撞,小心的用自己身上带着的药粉避开比较大型的动物。
好在她还是留了一份戒心,要不然,这身上的药粉被人搜去了可是大事。花白向来稳妥,配了大堆的药粉藏在她的袖口,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恰巧助了子桃。
小心翼翼的将袖口中的三包药粉取出,一包做驱虫用,一包似是止血化瘀,但最后一包却是不知有何用处,子桃看着那漆黑色的粉末许久,仔仔细细的按照方才打开的样子包回原样。既然不知道,那么就放着好了。若是莽莽撞撞,反而不妥。
子桃素来是喜洁净的,眼下在丛林中走了这么许久,凭着自己心中的一番决心,倒是也熬了过来。只是这猎捕了几只小灰兔后,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脸色十分难看。也是,她向来喜好长鞭,遇上猎物又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就算是猎捕小灰兔也是弄得全身血迹。
嫌恶的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兔子尸体,她皱了皱眉,早晨与中午皆是随意摘了些野果充饥。偏她又只识得一种全然无味的兰果。这啃着啃着虽然恢复了体力,但四王女一肉食动物,到底不喜这种山果,更别提还是嚼之无味的那种。
将小灰兔随意地丢到河水中,子桃探了探水温,有些凉,可她到底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咬咬牙,将衣物脱了,整个人没进水中。
河水泠泠,子桃刚开始仍觉得有些寒冷,但时间长适应了,倒是觉得无甚关系,不由得笑着扑起水来。河水打了一个旋儿,绕过子桃向远方流去。子桃将自己身上全部清理了一便,顿觉得神清气爽,踏着河底松软的淤泥往河水的下游缓缓地走去。方才随意一丢,兔子随着微微荡漾的河水渐渐冲了下去,子桃上前走去,想要将远远漂浮的兔子捞过来。
这时,异变陡生,噗嗤的水花声响起,水中冒出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并排漂浮着的兔子一下子少了一只。
水蛇?
子桃眼神一便,想到了从前习到的课本,可到底还是不甘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捕到的兔子,脚步只是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少了一只,还有两只呢。再说,不过是一条深可见底的小河,又何必害怕?这么想着,子桃缓缓地走了过去,伸手便是一捞。
那个滑溜溜的东西又冒出来,见到有人抢自己口中的猎物那还了得?没有任何犹豫,张开血盆大口便向着子桃抓住兔子的手咬去。
它气势汹汹,子桃心里也是不服,这明明是自己抓到的,凭什么要让给这滑溜溜的水蛇?
她此刻却是看清了,这滑溜溜的东西全身蓝盈盈的鳞片,口舌圆滑,一双墨黑色的眼睛露出凶色看着自己口中的兔子。
子桃急忙撩起另一只兔子,往水蛇口中一挡,整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上岸去。
水蛇一击不得手,咬住了另一只兔子,又重新潜入了水下,波光粼粼,子桃看到那水蛇钻入了一个大约拇指粗细的洞孔。她愣了愣,却见那洞孔虽然看起来细小,水蛇蠕动着,却硬生生的将灰兔子血肉模糊的挤了进去。顿时,水面上冒出了隐隐的血花。随着水波渐渐地淡开。
子桃看到水蛇蠕动的一幕只觉得从早上起便备受折磨的胃中一阵恶心,不禁对着河边的一棵大树死命的干呕起来。奈何她今日吃的本就是不多,这么一呕就是连苦苦的胆汁都出来了却也只是干呕。
子桃靠着树顿了顿,逃荒一样的跑到河边,拼命地用河水往自己嘴里灌,整只手难受的伸到嘴中,抠出粘稠的胆汁来。她头有一些发昏,一双凤目却是无意识的往水中看去。
河水的底部似乎仍有浅浅淡淡的血色蔓延上来,子桃随意地一扫,却发现河床底部密密麻麻的拇指大小的孔洞,在翠绿的水草摆动下若隐若现……
子桃顿时头皮发麻,匆匆的跑离河边。
直到觉得自己逃了足够远,子桃才脚软的停了下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和落日弓还未取来,被秋风一吹,全身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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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码字到一半,抬头休息了眼睛,一只野猫在对面仓库的顶上慢慢走着,好像发现了花花的视线,呆了很久。
噗,醉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