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军师,皇上有请。”
“有劳公公了。”漆雕墨点头致意,随后便同傅瑾苏一齐走进了那朝阳殿。
“白面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傅辛神色端得是肃然,只盯着他们瞧,也不说话。
漆雕墨平静地与他僵持着,也不打算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比的便是谁的耐心不足,意志不坚定,便让对方掌握了主导权。
“父皇可是有何要事?”不明就理的傅瑾苏出声道。
傅辛冷哼,倒是开了口:“你宠出来的好“王爷”。”
傅瑾苏不知道傅辛为何突然发难,只是抿着唇,不作表示。
漆雕墨笑道:“啊,是有点宠过了头。”
“没有朕的允许,私自带兵跑到边境,你可知,朕可把你们当作叛军处理?”
这般道你便是不会把我们当叛军嘛。
漆雕墨拱手稍稍行礼,煞有其事道:“谢皇上不治之恩。”
傅辛眼眸一凝,倒是不被她的抢词惹怒,而是道:“如今这般情势,军师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才好。”
“为皇上分忧是白面职责所在。”漆雕墨是找着空子就钻。
“哼!法子有你嘴巴这般伶俐才好。”傅辛不置可否。
“皇上不妨听听。”
傅辛一顿,随后道:“你倒是算得一盘好棋。”
“白面不过是棋子,掌棋的,还是皇上啊。”漆雕墨适时地恭维。
傅辛冷哼,就不知是赞成还是不屑了。
“王爷也许久不见皇后了吧,今日便借皇上鸿福,去给皇后请个安吧。”漆雕墨委婉地赶人。
傅瑾苏虽然被“宠”得头脑简单,但毕竟是皇家的人,该懂的都懂,虽然恼她有什么瞒着自己,但也知道不可能改变她的决定。
这便向傅辛告退,走出了朝阳殿。
“瑾王有个好军师。”傅辛意有所指。
“王爷也有个好父皇。”漆雕墨回,随即笑,“这皇宫里多的是诡异难测之人,好容易得个好的,总不能被染黑了,皇上,可是这个意思?”
傅辛冷哼,倒是没有反驳。
“说说你的法子。”
漆雕墨勾起嘴角,玉指在白色面具边缘抚摸。
“白面觉得,这样似乎更有说服力。”
傅辛抬眸,而后猛然“唰”地起身,广袖扫过书案,扫落一地奏章。
“主子,咋们不快点真的好吗?”墨华在马车软垫上打滚。
漆雕墨抬眸斜眺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只是回柔然,又不是见心上人,这般心急作甚?”
墨华嘟嘴:“早一分回到便早一分遇上嘛。”随即不知想到什么,一个人笑得意味不明。
漆雕墨咋舌:“你那奇怪的癖好什么时候能改改?”
“为何要改?主子不也觉得这般很有趣吗?”墨华嚷嚷。
“也不怕被吃干抹净后没地方哭去。”漆雕墨吓唬。
“吃干抹净又如何?动情的时候表情也会变吧!啊,一想到他那冰块似的表情因为动情而变得丰富多彩,我就......”
“你是变态吗?”漆雕墨打断他的臆想。
墨华撇嘴,扭头:“主子坏!”
漆雕墨嘴角抽搐,随后听到马车外墨韶的笑声,接着道:“还有你,墨韶,教坏一个墨华就够了,还想把那孩子也给玩坏?”
“我们可都是主子给教出来的。”墨韶不慌不忙道。
漆雕墨语噎。
所以说她到底是为什么会选了这两个混账小子给带在身边!
而此时柔然族长的府上,住着一个外来人。
“姬公子!麻烦了!”一个柔然族人道。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小生应当做的。”微生姬连忙道。
“公子真是好人!那我们便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待柔然人都走了以后,微生姬才松了口气,推开了族长府客房的门。
话说连微生姬自己,都对这般变化不适应得很。
曾几何时他为了见那柔然族长一面,不辞劳苦年复一年地往西北旱地而上,虽然逐渐减少了柔然人的戒心,却是不能在柔然久待的,毕竟柔然族人排外是远近闻名之事。
可如今他却是被请进了族长府,真是不可思议。
事情从他这次来到柔然开始变得不同。开始的时候柔然人也只是同往常一样,待他谦逊有礼,告知他族长不方便接客,他虽遗憾,却也是无可奈何。
却不知从哪跑来一只狼崽子,煞是亲昵地用头拱着他的脚,他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僵着身子不敢动了,那柔然族的人眼里却亮起了光,抱起那狼崽子,问他是不是在来的路途上碰见了什么人。
微生姬虽疑惑,但也不觉得碰上那些山贼与那姑娘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便据实相告了,然后他便被安排在了族长府。
这才得知,柔然族长不在族里很多年了,也就难怪他几次前来都见不上。
微生姬有了一个猜测。
毕竟是要来柔然谋一席之地的人,脑子肯定是有的,从这么些事里,也该想到了什么。
于是,微生姬便成为了他们中,期盼族长归来的一员。
因着身上被做了标记的缘故,微生姬还时常被邀请同他们一起去打猎,这样他们就算碰上饿疯了的野狼也不用太过担忧。
微生姬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被做了标记的,也想不通这标记是如何做的。
只是这样,他便是越来越期待与柔然族长的会面了!
但世事总是难料,柔然族长他们没给等来,却等来了那贪心的乔国士兵。
八月的闷热天气,对那些习惯了西北旱季炎热的柔然人来说不过尔尔,但对住惯了江南水乡的微生姬来说,却是难以忍受。
好在夜晚还算凉爽,他便在高处的山坡搭一个帐篷,就着晚风入睡。
反正野狼不会咬他。
八月五日,这日夜晚天气比以往来得更加清凉,天空布满黑云,熄了火,便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黑暗中微生姬听见坡底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声响,便走出了帐篷,瞧见那树林里真是有朦胧的火光摇曳,心中一惊,忙拆了帐篷,仗着走习惯了山路,悄然退到了柔然族部落里。
“阿若大叔!快醒醒!”微生姬焦急却不忘压低了声音敲门叫着族里颇有威望的管事。
“姬公子?这么晚了,你......”
“别点灯!”
宇文若拿火折子的手一顿,随即脸色也变得严肃,道:“怎么了?”
“树林!东北坡底的树林里,有火光!”
宇文若脸色变得更加肃然,他是知道族里的人不会没有组织就往外跑的,更何况是如今这般黑的天色。
那些人,绝对不是柔然人。
“走,把他们都叫醒。”宇文若道,随即与微生姬一同家家户户地敲门。
很快柔然族的人便都被吵醒,除了不懂事的婴孩,柔然全族都聚集在了一起。
说起来柔然人本就不多,但贵在他们非常地团结,再加上柔然现任族长的努力,柔然族变得比以往更加强悍,甚至比那些被好山好水养着的别国人更加懂得计谋。
毕竟是环境造人。
现在他们聚在一起,很快便推测出那些人应该是乔国的人。
那些唯利是图的乔国人。
“要快些想出法子才是,毕竟族长设下的陷阱挡不了他们多久,如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情势对于我们来说很不利。”
“他们选择东北高坡,大概会选择用碎石或是弩箭作为首攻,这样我们最好还是先避一避风头。”
“不是说乔国物资大都依靠祁国供给么?如今这般情势,我不觉得祁国会给予他们帮助,来攻打柔然大概是他们自己想出的法子,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好装备的。”
“他们既敢来便总是有所准备,还是不要轻视得好。”
“姬公子有何想法?”
微生姬正对柔然人遇事沉着冷静的作风感慨万千的时候,宇文若突然唤了他的名字。
“啊?我吗?呃......”微生姬连忙把利弊都在脑子里过一遍,随后道:“如今敌情未明,万事多留一手总不会错。他们距离我们已经不远,想必是要趁着夜色突袭,已经不够时间做万无一失的防备,最好便是撤离。”
“姬公子说的有道理。这样,老人妇女儿童立即赶往西北的洞穴躲避,其余人等都拿起武器,随我一同埋伏!既然他们想要瓮中捉鳖,那我们便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宇文若雷厉风行道,想来是习惯了发号施令。
“阿若大叔,你们小心!”微生姬很是担忧道,毕竟敌人是训练过的士兵,他们这边只是些平常百姓。
宇文若爽朗地笑,拍了拍微生姬的肩膀,道:“姬公子不必担心,怎么说我们也是被族长操练过的,再不济,也不会丢了性命,这漠北的地形,我们可比他们熟悉得多,随便哪一边都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对方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姬公子所言极是。在到达藏身的洞穴之前,他们便有劳公子了。”
“小生定会以性命顾他们周全!”微生姬拱手承诺。
“有公子这番话,我们便可无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