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棠聍臣娶了夏拂曦的原因,我在府上显得特别的渺小,我不记得以前大家是怎样对我的,所以还不是很别扭,但是槿儿是唯一的知情者,她的难过,她的不满,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甚至该怎么劝自己。
“小姐,棠公子他......”槿儿总是会提起棠聍臣,但是我对他根本就想不起什么来了。
“姐夫是不是带姐姐回来了?”我总是能巧妙的躲开话题,我知道槿儿难受,但是我真的不认为棠聍臣是个非嫁不可的人,当然我现在也不会有人会非娶不可。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小姐您以前是怎样对别人的,凭什么现在要看别人的眼色,您又没有害过谁!”槿儿一直抱怨,可是我又何尝好受过,就算是我不爱棠聍臣,但是他能因为我毁了容而改娶夏拂曦的这个做法就让人无法理解。
“槿儿,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如果你是男子,你会愿意和我过一生吗?所以别说别人,其实要是我也不愿意。”我只是讲述一个事实,槿儿果然安静了许多,毁了容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怨天尤人的。
“二小姐,大小姐想见您。”夏拂曦身边的婢女来找我,看她的样子,夏拂曦过得挺好的,要不然身边的婢女穿的衣裳不会如此华丽。
“小姐,别去!”槿儿拉着我,我看到她的担忧,但是夏拂曦一直对我很好,我失忆之后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应该没关系的。
“姐姐一直都很照顾我,她刚回娘家,我理应去看看。”我解释着,槿儿的手慢慢松开,其实槿儿比谁都知道夏拂曦是怎样的人,但是谁也不会相信她。
大厅里坐满了大人物,可是有一个人眼熟得很,但是就像槿儿说的,我不应该会认识的。
“语翎,没想到你也来了。”夏拂曦看到江语翎,心情好了很多,就像遇到贵人一样。
“拂曦啊,不是表姐说你,这聍臣是要娶拂晓的,结果却给你捡了个现成,任谁都不好受。”江语翎好像脾气不似从前了,她每句话都像是肺腑之言。
“语翎,你怎么说这话,拂曦可是刚回娘家的。”夏夫人没想到江语翎会讽刺夏拂曦,赶紧制止了。
“姐姐。”是的,我在他们面前已经是最大的笑话了,连以前喜欢我的棠聍臣都恐之不及,就像槿儿说的,我不应该去掺合任何关于夏拂曦的事情。
“拂晓,你......”江语翎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很是心疼,除了槿儿之外,她是关心我才有的表情。
“拂晓失忆了,”夏拂曦跟江语翎解释着,又看着我,对我说,“这是语翎表姐,以前她总是来看你的。”
“对不起,我......”我一阵阵尴尬,这群人我完全不认识,只有江语翎有点眼熟之外,我就像个外人,无人问津。
“没关系,拂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语翎很温柔,但是我总觉得以前她挺无理取闹的,不像这般温柔贤淑才对。
“我没事,姐姐幸福就行。”我还以为江语翎是说棠聍臣,一直说着夏拂曦幸福就好,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因。
江语翎带着我离开夏府,走到了舒府前便停了下来,安静了好一会,我看她一直盯着围墙内的阁楼,她似乎在看着谁。
“勉强来的东西是不会幸福的,拂晓,希望你不要怪拂曦,她只是把自己一步步逼上绝路,等她醒悟过来,一切都应该成了定局,我很庆幸那人不是你。”江语翎的这番话很有深意,可是我不明白,明明知道是绝路,为什么她不拦着?
“表姐是不是有朋友是舒府的人?”就算不用猜,我觉得江语翎与舒府有莫大的关系。
“表姐没有救一个人,所以又失去一个朋友,可是表姐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去成全别人,即使我挺讨厌她的。”江语翎总是能想起善莜死的场景,倘若当年能想个万全之策,也许舒孜源也不会如此不待见自己。
“表姐说的是那个叫简莜的人?”我一想也就只有她了,江语翎明明就是喜欢舒将军之子,所以一定跟罪臣之后有关。
“她是个好人,她的死成全了很多人,只是大家都没能从她的离去醒过来。”江语翎长长叹了一声,自己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表姐,那个善爻真的有那么在意简莜吗?”我还是对善爻很好奇,好奇他的专情,好奇他的人生,甚至好奇他的想法。
“他和简莜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是简莜为了成全自己的母亲,认了善大人为父亲。更是为了善爻的幸福,自己选择和予筝在一起,但是后来予筝死了。舒孜源喜欢她,她却把舒孜源推向我,旻贤在意她,她却把蓉蕙留下。直到最后为了善爻能不娶悅然公主,自己公然坦诚身份,选择自尽来成全大家。那一刻我的梦也就醒了,爱不是占有,是成全,所以我也放手了。”江语翎改变打动了我,也许像她说的一样,看着别人幸福就足够了。
“简莜果然是好人,但是我却没办法像她一样去帮别人,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我无尽的自责,我的毁容其实对我打击很大,就算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人,但是在别人嘲笑的眼光中,我慢慢的抬不起头来。
“就因为你的脸吗,要知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不在乎你的脸的。”江语翎明明我的苦衷,但是她比我更加没希望,“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悲伤,至少你还有希望,不像我随时会被命运夺走。”
“表姐!”我真的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时候,记忆中,她似乎只有咄咄逼人的时候。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江语翎也是再三考虑才告诉我的,“简莜唯一的遗憾是没见到善爻得到自己的幸福,她曾嘱托我帮她找一个能照顾善爻的人,但是你也看到了,善爻现在的状况根本没人愿意花心思在他身上,所以我希望你帮他走阴影。”
“可他心里只有简莜啊!”我倒不认为他会看我一眼,毕竟我已经是毁了容的人,不吓到他已经是万幸了。
“你不了解他,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更需要有人谈心,他心里只有简莜没错,但是我们没逼他忘记简莜啊!”江语翎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她希望我去开导善爻,因为我也是受了重大的打击,只有我最适合与善爻共鸣。
“我答应你,也算是了了简莜的心愿。”我长叹一声,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只有好好解决才有美好的结果。
江语翎把我带到南门的别院,我看到了兮葉,只是善爻根本不愿意理会兮葉,哪怕兮葉是为了他好。
“那姑娘叫兮葉,是善爻送给简莜的婢女,她一直喜欢着善爻,但是就算是简莜成全也无济于事。”江语翎好像是把事实看透了,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我也没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毕竟善爻是一座死山。
“江小姐?”兮葉看到江语翎和我,眼神中只有淡然,也是,我们对她来说只是陌人。
“善爻,这是我表妹夏拂晓,我希望她能过来陪陪你,这是简莜的遗愿,我请你不要拒绝。”江语翎最后是一次,一年来已经说尽无数次,这是最后一次了,毕竟自己可能没机会帮忙了。
“莜儿在哪里?”善爻问着我,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她该在哪里,在哪里善爻才能接受?
“夏小姐,爻少爷一直都这样,您别见怪。”兮葉其实也希望善爻能快点好起来,就算不是自己让他重新站起来的也行。
“莜儿在哪都没离开过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了莜儿,不可以堕落。”我尽量配合着善爻,果然听我这么一说,他平静多了,也愿意听我唠叨。江语翎放心的先行回府了,我看着善爻俊俏的脸庞,原来失去爱的人是像他这般痛苦的,所以我没能嫁给棠聍臣是件庆事。
“莜儿喜欢麦田,我种了一片麦田给她的,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善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感受到他的爱,为什么会有种离别伤痛在心头,难道我也有类似的经历?
“爻少爷,都已经一年了,您要怪就怪我没告诉您,别再折磨自己好吗?”兮葉一直活在罪恶中,如果当初自己不求善莜帮善爻的话,也许善爻也不会这样。
“你们口口声声都说她好,可是最重要的时候,你们却一个个的抛弃她,九皇子也是,舒孜源也是,甚至旻贤也是,连你兮葉最明白我的心思的人亦是如此,你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吗?”善爻一口气说了很多,我能感觉到善莜当时为什么会如此凛然的选择自尽,因为她没有爱错人,她爱的人也和她一样爱她。
“小姐自尽是没有人愿意看到的,因为小姐的自尽,悅然公主选择远嫁别国,六皇子放弃皇位,江小姐取消和舒公子的婚约,旻贤公子离开了画院,他们一个个都在反省,不是只有你,少爷!”兮葉真的不明白善爻为什么要这样,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振作起来了。
“善爻,兮葉没说错,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莜儿是为了能让你过得更好才如此选择的,你应该为了她的牺牲而好好活着,别像我一样。”我勇敢的揭开我的面纱,都说取得同情才是最好的沟通,我看到善爻为之所动,并没有害怕我,反而同情我的遭遇。
有时候我们是可以利用我们的缺点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优点,也许那样子他们的生活会更加的美好起来。勇于揭开自己的伤疤,坦诚的面对一切,总是会发现,其实一切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