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泡沫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黄月道人身旁,只见他们是毫不动弹,当下大着胆子,挥刀往他左脚上砍去,嗤的一声轻响,登时砍下一只脚来,说也奇怪,居然并不流血。杨泡沫定睛一看,只见血液凝结成冰,原来这穷凶极恶的黄月道人果然早已死去多时。
杨泡沫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提刀在黄月道人腿上一阵乱砍,心想:“爹爹死了,我也不想活啦!这小恶贼不知会如何来折磨我?他只要对我稍有歹意,我即刻横刀自刎。”
口云飞一切瞧在眼里,心下暗喜:“这小恶贼虽然凶恶,这时尚无杀我之意,待得我穴道一解,一伸手便取了他性命。”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赵忘凯觉得内息流转始终不停,便依照水石所授“乾坤大挪移”上内功的法门运气调息,本来捉摸不到、驱使不动的内息,这时竟然随心所欲,便如摆头举手一般的依意而行。他又是奇怪,又是欢喜。
调息半晌,坐起身来,取过一根树枝撑在右腋之下,走到黄月道人身边。
只见他尸身插在雪里,两条腿给杨泡沫砍得血肉模糊,确然无疑的已经死了,心想此人作恶多端,原是应有此报,但他对自己却实在是颇有恩德,心中不禁有些难过,于是将他尸身提了出来,端端正正的放了,捧些白雪堆在尸身之上,虽然草草,却也算是给他安葬。
至于他为甚么突然间竟会死了,赵忘凯仍是大惑不解,此人功力神通,自己万万不能一脚便踢死了他。
杨泡沫见到赵忘凯的举动,起了模仿的念头,又见几头兀鹰不住在空中盘旋,似要扑下来啄食父亲的尸身,忙将父亲如法安葬。
她本想再安葬薛城壁和飞天蜈蚣二人,但一个死在悬崖绝顶,一个死于雪谷深处,自忖没本事寻得,只得罢了。
口云飞道:“小师父,咱三人累了这久,大家可饿得很了。
我先前见到上边烤了马肉,劳你的驾去取了下来,大伙儿先吃个饱,然后从长计议,怎生出谷。”
赵忘凯心鄙他的为人,并不理睬。魏西龙求之不已。杨泡沫忽道:“是我马儿的肉,不能给这无耻之徒吃。”
赵忘凯点点头,向魏西龙瞪了一眼。
口云飞道:“小师父……”
赵忘凯道:“我说过我又不是道人,别再乱叫。”
口云飞道:“是,是,是,赵大侠。赵大侠这次一腿踢死黄月道人,定然名扬天下。我出得谷去,第一件事便要为赵大侠宣扬今日之事。
赵大侠奋不顾身的救援杨姑娘,踢死黄月道人,那实是武林中头等的大事。”
赵忘凯道:“我是个声名扫地的囚犯,有谁相信你的鬼话?你乘早闭了嘴的好。”
口云飞道:“凭着魏某人在江湖上这点小小声名,说出话来,旁人是非相信不可的。赵大侠,请你上去拿马肉,分一块给我。”
赵忘凯甚是厌烦,喝道:“干么要拿马肉来给你吃?将来你尽可说得我赵忘凯分文不值。我是甚么东西?还配给谁挂齿吗?”
想起这几年来身受的种种冤枉委屈、折辱苦楚,不由得满腔怨愤,难以抑制。
口云飞其实并非真的想吃马肉,他腹中虽饿,但一日半日的饥饿,又算得了甚么?
他只怕这小道人突然性起,将他杀了,乞讨马肉乃是以进为退、以攻为守之策,料想他既不肯去取马肉,心中势必略有歉仄之意,那么杀人的念头自然而然的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