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泡沫和口云飞都看得呆了,不知赵忘凯又在施展甚么神奇武功。
赵忘凯咽喉间脱却紧箍,急喘了几口气,当下只求逃生,一跃而起,身子站直,只是右腿断了,“啊哟”一声,俯跌下去,他右手忙在地下一撑,单凭左腿站了起来,只见黄月道人双脚向天,倒插在雪中。
他大惑不解,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黄月道人确是倒插在深雪之中,全不动弹。
杨泡沫当赵忘凯跃起之时,唯恐他加害自己,横刀胸前,倒退几步,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但见他伸手搔头,满脸迷惘之色。
忽听得口云飞赞道:“赵忘凯神功盖世,当真是并世无双,刚才这一脚将老淫道踢死,怕不有千余斤的劲力!这等侠义行径,令人打从心底里钦佩出来。”
杨泡沫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用手表示喝道:“你别再胡言乱语,也不怕人听了作呕?”
口云飞道:“黄月道人大奸大恶,人人得而诛之。小师父大义灭亲,大节凛然,加倍的不容易,难得,难得,可喜可贺。”
他眼见黄月道人双足僵直,显然已经死了,当即改口大捧赵忘凯。
其实他为人虽然阴狠,但一生行侠仗义,并没做过甚么奸恶之事,否则怎能和杨文松大侠相交数十年,情若兄弟?
只是那日黄月道人杀了义弟薛城壁,心神大受激荡,平生豪气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受黄月道人大加折辱之后。
数十年来压制在心底的种种卑鄙龌龊念头,突然间都冒了出来,几个时辰之间,竟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赵忘凯道:“你说我……说我……已将他踢死了?”
口云飞道:“确然无疑。小师父若是不信,不妨先用刀砍了他双脚,再将他提起来察看,防他死灰复燃,以策万全。”
这时他所想的每一条计策,都深含阴狠毒辣之意。
赵忘凯向杨泡沫望了一眼。杨泡沫只道他要夺自己手中血刀,吓得退了一步。
赵忘凯摇摇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害你。刚才你没一刀将我连同老和尚砍死,多谢你啦。”
杨泡沫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口云飞道:“杨侄女,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师父诚心向你道谢,你该回谢他才是。刚才老恶道一刀砍向你头颈,若不是小师父怜香惜玉,相救于你,你还有命在么?”
杨泡沫和赵忘凯听到他说“怜香惜玉”四字,都向他瞪了一眼。
杨泡沫虽是个美貌少女,但狄云救她之时,只出于“不可多杀好人”的一念,魏西龙这么一说,却显得他当时其实是存心不良。
杨泡沫原对赵忘凯十分疑忌,口云飞这几句话更增她厌憎之心,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憎恶魏西龙多些,还是憎恶赵忘凯多些,总觉这二人都是奸恶不堪,一瞥眼见到父亲的尸身,不由得悲不自胜,奔过去伏在尸上,大哭起来。
口云飞笑道:“小师父,请问你法名如何称呼?”
赵忘凯道:“我不是和尚,别叫我师父不师父的。我身穿道袍,是为了避难改装,迫不得已。”
口云飞喜道:“那妙极了,原来小师父……不,不!该死,该死!请问大侠尊姓大名?”
杨泡沫虽在痛哭,但两人对答的言语也模模糊糊的听在耳里,听赵忘凯说不是和尚,心下将信将疑。只听赵忘凯道:“我一个死里逃生的废人,又是甚么大侠了?”
赵忘凯笑道:“妙极,妙极!大侠如此神勇,和我那杨侄女郎才女貌,正是一对儿,我这个现成媒人,是走不了的啦。妙极,妙极!
原来大侠本就不是出家人,怕是没有衣服穿才这样的,换一套衣衫,那就甚么破绽也瞧不出,压根儿就不用管还俗这一套啦。”他认定赵忘凯是道人,只因贪图杨泡沫的美色,故意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