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现在有骄傲冷笑着的浪子神剑花雨铭,有一只脚踏着凳子,手拿夺命镰刀的周显祖,有双眼恶瞪的飞天神龙柯乔,手中拿着钢插的“飞天蜈蚣”柯铁,还有单子龙,威风凛凛,他说:“赵忘凯!这回咱们可得再干一干啦!”
更有庄熊文依然拿着那枝铁笛,孙大洪已经准备好随时发击‘火云神掌’另外还有豹子头魏西龙是一根短的“梢子棍”,小周仓胡涛拿的是一双“虎头钩”。——这些人是全在外屋,里间却正是钟静的声音哭叫说:“赵大哥!快来救我啦!……”
而带钟静来的正是庄熊文、孙大洪、单子龙三个。
赵忘凯把手中的刀——刀尖向下,紧握待机,用骑马式站立,目光向四处一洒,忽而紧逼着浪子神剑,气忿地说:“好!我于今算都认识你们了!你们夸武艺,混江湖的,原来就专会骗取人家的姑娘?……”
浪子神剑把刀一点,说:“你先别说!告诉你,赵忘凯,从你来到北京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啦。
我要叫你的脑瓜落地,那容易得很,可是因为先父与你师父有点交情,我不能不留点情面,咱们全是为一件东西的,你知道,我也知道,咱们要找的全是那王南鹤的七星宝剑,是不?
现在那把剑我也不要了,你有本事找着就算你的,可是钟静——这个美人儿,你得让我……”
他才说到这里,赵忘凯的刀就自下向上一掠,寒光飞了个半圆形,既速又猛,转刀正刀,步随刀进,盖顶劈下浪子神剑却一闪身,出刀下捺。
“当”的一声,待赵忘凯又抽刀变式,翻云转推,那对方的六七人却光芒霍霍一齐劈?
削,撩,刺,逼他退后,赵忘凯将刀抖起了旋风,——可惜屋中地方狭小,但是他决不稍让,此时浪子神剑又向旁边的人使眼色说:“用不着大家全来上手,我一个人三刀要砍不出他赵忘凯,我就从此不叫花雨铭,哈哈……”
他一阵笑,说:“赵忘凯你得量力,告诉你实话,你不行!你的本领差得远,就那点诡计也叫我都替你脸红,你在清江浦装穷汉的时候,就有人来告诉过我了,我知道你为的是那把七星宝剑,还猜着你在那里找不到张河民,必定要到京都来找王南鹤,你想得宝剑那是做梦。
连我,比你早来了两个月,我费尽千方百计如今也没找着,我都灰心啦。
我谅你更是海底摸针,瞎忙一阵,屁也寻不着。
可是你有点运气,比我先遇见钟静。
然而你没照照镜子看看,你不配呀!”
这时屋里的钟静又呜呜的大哭,赵忘凯急怒地砍,浪子神剑却用断了的寒光剑巧妙遮拦,他,并且警告着说:“你可别逼得我急了!要不然我连细话可也不跟你说了。
小子你现在要明白,钟静,——骗也罢,抢也罢,她愿意也罢,她不愿意也罢,反正她已到了大爷的手心了……”“当!当!”
他又来迎赵忘凯狠劈来的刀,削回去两次,他一边又冷笑说:“或者,你死她归我,不然,你死她也完,反正,休想选出我的手心……”“当!当!”
他又说:“我恨她听说你受了伤,就能甘心受骗,你——我看不出你哪一点会配?来!
小子来得好,我早已料到,还特意请来好些位会刀法的武林豪杰看一看我的断剑寒光,小子,来!看剑……”
“当当!”里屋的钟静哭得更厉害,可是不能出来,赵忘凯的气更腾,刀尤猛,单刀“飕飕”、“当当”,然而,奈何他真真的人单势孤,刀独力弱,对方的人跟兵器太多了。
浪子神剑力也充沛,剑法更为紧而敏,绕背三剑劈来,转守为攻,赵忘凯就不由得向后退。
此时单子龙大喊说:“赵忘凯现在放你一条活路,若要命,就快滚出屋!”
赵忘凯却抡刀跃进,穿云劈斫前来,夺命死神猛迎过来,夺命镰刀抖起,赵忘凯招架一合,他就去将屋门挡住。
赵忘凯却挥刀开路,要向里屋去钟静,孙大洪,胡涛,却又挡住里间屋门。
孙大洪一‘火云神掌’朝赵忘凯后背打来,赵忘凯刀背向后,巧巧避开,现巳进退维谷。
左有浪子神剑,右是的单子龙和庄熊文,那飞天神龙柯桥,竟上了“修案”,抄起案上的一对花瓶,向赵忘凯飞来。
赵忘凯用力一迎,花瓶飞回“吧”的一声,落地粉碎。
那飞天神龙柯乔飞脚起,庄熊文的铁笛也打来,身后魏西龙的双钩又要钩赵忘凯的脚。
赵忘凯刀飞身转,左劈右削,凶如猛虎,到底他是拼出命了,围着他的人虽多,究竟不能不让步,豹子头魏西龙不但没有钩着他的脚,反倒差点被他削了下巴,就也赶紧让开了路,使赵忘凯得以向后跳出,此时屋里的一些人也都不向外来追,只全都哈哈大笑,钟静却仍在哀啼。
外面的雷雨还大,赵忘凯站在雨中,胳臂可直觉发酸,心头更是急痛,屋里的人笑着并且鼓掌,他气得肺都炸裂,但又无可奈何。
想了想,这成什么世道,凭浪子神剑这么一个人,他就可以骗来良家妇女关在这个地方,别人来找,他们还聚众持刀拦阻,殴斗……这样想,胸中怒火,加倍燃烧,又要抡刀闯进屋里,再去拼命,这时却听钟静又在屋里喊叫:“赵大哥!赵大哥!你快去叫衙门的人来吧!”
那外屋,浪子神剑一些人却更狂笑起来,有人还唱着:“小娘子休伤心听我言讲……”
赵忘凯觉着他们这些真不像是人,斗他们,又实在斗不过,要叫钟静在此一夜,他们什么事也能够作得出来,北京城天子脚下,还不至于没王法,我就去叫官人来!
于是他提刀又上了墙头,才要往下去跳,却见墙外就站着一人,原来就是刚才他跟汤小雕在胡同口看见的那撑着雨伞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很奇怪,此时手中高高举着一把剑,说:“你那口刀不行,那口刀斗不过他们,来!换这把剑用吧!用完了千万还我!”
赵忘凯顿时吃了一惊,看这把剑的剑鞘有七颗斗大的钻石星星,分别是‘红、橙、黄、绿、蓝、靛、紫’,这钻石星星亮的刺眼。惊道:“七星?是七星宝剑?“
然而,尺寸似乎较长,他就接过来颠了一颠,觉着很轻,比手里现在这口笨刀轻了一半,这样一来,他倒觉得手腕不大酸痛了,他就说:“好!我就用用,请你在远处等我,我杀完了他们,救了人,咱们再谈!”
当下他将自己的钢刀交给老人,反身仍然跳回院里,冒雨奋勇,重复踹门冲进了那屋。
屋中的几个人正在商量什么,一见他又来了,浪子神剑先忿然的跳起怒声说:“好呀!赵忘凯,你还敢来?真不要命了!”
赵忘凯讨来的七星宝剑轻而快,“唰”的一声刺去,浪子神剑展力相迎,他还想将赵忘凯的手腕震酸,但不料那断剑寒光再一碰,却与刚才不同,“呛”的一声如削麻杆,浪子神剑的断剑寒光立刻成了两段,他大声惊喊说:“哎呀!是七星宝剑?怎么竟落在你手里?”
赵忘凯也一惊,同时又一喜,勇气倍增,丝毫不让,七星宝剑掠风“玻”的又削来了,魏西龙,庄熊文,单子龙,孙大洪,周显祖。
几人的刀和钩仍然齐上,但经不住赵忘凯手中的七星宝剑只一扫,立时刀断钩尽折,每人手中只剩半截兵器,可都吓白了脸。
浪子神剑不顾一切猛扑过来,张着两只空手要来抢七星宝剑,但被赵忘凯宝剑一挥,立时“咕咚!”
浪子神剑连喊也没喊出来,就腰断两截,血流满地,孙大洪,胡涛,连庄熊文,齐都拼命往外去逃,飞天神龙柯桥蹲在桌子底下去了,飞天蜈蚣柯铁傻傻看着,魏西龙吓得浑身打战,单子龙倒是还镇定,说:“怎么样,现在可出了人命啦,赵忘凯你是要斩尽杀绝,还是宫里去说话,还是各走各的,将来再见面?
三条路儿由你选,我单子龙没什么说的了,谁叫你的本事高,剑也快!”
赵忘凯却顾不得向他答话,手提宝剑,先急急的走进了里屋。
见这屋里,灯光仍然很亮,原来这就是那名妓小秀红的家,小秀红光着袜底就到炕里藏着去了,她的跟妈——也许是她的养母,是一个四十多岁,身体强壮的妇人,还在紧紧抓着钟静的两只手,被赵忘凯打了两个嘴巴,才给打走。
娇弱可怜的钟静却哭着投入赵忘凯的怀里来了。
赵忘凯就挽着她出了这里屋,她看到了地上的一片血,浪子神剑的两截尸身,吓得她就赶紧闭上了眼。
此时单子龙等人全都逃走了,只有那妇人还说:“这人命官司算谁的?花大爷呀!这一下你,你可把我们娘儿俩坑啦……”她叨叨唠唠的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