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当空,虽已是秋后,但山林间的气候令人极为不爽。王启一行人匆匆赶路,此时已快至尚午,众人感觉有些饥困。
不过众人偶尔回头看看趴在王启背上的苏己,似乎又有了些精神,毕竟非同俗世女子的容颜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古有圣人言:秀色可餐。
一群汉子在如此美貌的女子面前怎么也能强起十二分精神。
苏己因为扭到了脚,吃痛无法行走,于是为了方便赶路,王启当仁不让的承担起背负苏己的重任。尽管弟兄们多有羡慕,可王启才是头,美人当前,众弟兄抢是不敢抢,只是在心里幻想一下美人的轻盈身姿。
王启心里此时多有苦恼,毕竟美人再美,身姿再轻,可也是个有体重的人。
山间道路本来就不好走,还得照顾苏己别被枝叶刮伤了,如此一来,王启走起路来即欣喜又劳苦。
苏己趴在王启背上,原本白皙的脸旁泛着别样美丽的羞红。老人常说: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成长了十八载,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贴近男人。
这样有些暧昧的接触让苏己心里满是异样的感觉,温暖又隐有排斥,更多的竟是难以启齿的害怕。害怕路一会就到了尽头,而她舍不得下来。
各自心里怀着别样想法的王启苏己一众在山间行走,一行人的气氛冷清却没有丝毫尴尬。且王启与苏己一路不时的聊天说话,众兄弟听着不知为何倒也觉得舒坦。
王启避开他们众兄弟此时成为帝国逃犯的事情不谈,随便糊弄了一个山间猎户的身份将明显涉世未深的苏己骗了过去,只讲一些往日自己与弟兄们打架斗殴的潇洒事迹说与苏己听。
这些帝国底层百姓的普通生活,竟吸引的苏己入神倾听,每每还问上几句,心里似乎有些向往。
王启众人通过话语也渐渐知晓了苏己虽是大氏族之女,但平日生活多是入住深闺,那样的生活除了他们这些贫民难以想象的富有之外,更多的却是生命中无法享有的个人自由。毕竟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得按照别人规定的方式去活,这份活法有着他们无法理解,但绝不认同的苦累。
更何况此时的有苏氏已经被帝辛亲自征服,整个氏族都已成为帝国的奴仆,而苏己成为了新的有苏氏第一个被牺牲的族人,以陪寝之人敬献给了帝辛。
或许在有苏氏中,苏己根本就是一个用来保住族人性命的珍惜物品,此时正是用来使用的关键时候。
王启感受着背上人儿那份温柔,心里有股大男子的原始冲动。王启突然道:“苏己,不如你和我们一起逃吧,那帝都商歌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你要是进了那里,以后可就再出不来了。”
苏己听王启此言,心里涌起一股自己十八年来都没感受过的温暖感觉,只是她心有顾虑,一时也没注意到王启话中所说的一起逃跑带有什么意思。
此时的苏己,面色低沉,她幽幽叹道:“苏己也想不顾一切的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可是族里对苏己有养育之恩,且如今族人都盼望着苏己能够救他们一命,此时要是苏己逃了,那族里之人都是要死的。”
王启闻言,全身一僵,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原来背上这柔弱的女子早以看清了一切,为了氏族已准备好了牺牲自己。
苏己见王启停了下来,心中再次莫名升起如春暖意,她双手轻轻从背后抱紧王启,将自己整个人都伏在王启背上,头贴着王启后脑,满足且温柔道:“苏己感谢遇到你,心里会记着你的。”
美人柔情,最销英雄骨。如水温意,最动男人心。
良久,王启僵直的身体缓了下来,将后背苏己背的更稳,而后一步步的在山路上坚定前行。
一段山路,些许脚步,此刻宁静的山间让苏己感觉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幸福、最为安全、最为温暖的一段的时光。
苏己想,若今后自己能得自由,一定会跟着一个如同此时待自己这般一样的男子走,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过属于自己的简单幸福生活。
可山路再长,总有尽头,更何况王启等人本来就是抄近路前往砀城。
苏己与王启再怎么希望时间能过的慢点,可晌午未至,砀城的城门就已近在眼前。
这便是现实,是现实的无奈。
此时的砀城城门处,帝国军队严守在城门口,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逐个仔细检查。
当王启众人临近城门时,城墙上有人竟一眼就认出了趴在王启背上的苏己,而后那人高喊一声,严守城门的兵将迅速冲向王启一众,里三圈外三圈的将王启一伙团团围住。
城内有人快马加鞭的冲了出来,战马冲过那群兵将的包围,直接跃进人群。
马上那位年轻的将军再看到伏在王启背上的苏己时,脸色一喜,随即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单膝跪地,道:“末将保护不周,请苏贵人责罚。”
王启等人被这伙官兵的气势吓到了,众人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紧张的看着包围自己的官兵。
而一众兵将也严防着王启一伙人,要知道大商帝国可是有明令,禁止平民百姓私藏铁器,若是发现一律重罚。
而王启一伙人,几乎人人都是手持兵器。
苏己此时表情不悦,不过她在看到那年轻将军跪地后有些不忍,便强颜欢笑的轻轻道:“将军起来吧,此次之事也是苏己疏忽,才被歹人骗出城去。要不是将军的护卫拼死相救,苏己也逃脱不了。后来,幸好有这些英雄相救,苏己才得以保得性命返回砀城,再次见到将军。”
单膝跪地的将军如释负重,等他从地上站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苏己还被王启这个寻常草民背着,这可是不合礼数的。
那将军对王启凶道:“还不把苏贵人放下,你好大的狗蛋,皇帝的贵人岂是你这草民可以背的。”
这一番话说的王启心里顿时来气,什么草民什么皇帝的,这年轻将军也太狗眼看人低了。而且说回来,要不是苏己扭伤了脚,谁乐意背着她啊,这么远的山路无故背个人走,不累么。
苏己一听那将军说的话,就知道要坏事,急忙解围道:“不碍事的,我......”
可那年轻将军根本不给苏己说完话的机会,他见王启没有放下苏己的意思,顿时感觉自己的权威被这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贫贱下民挑战了。
为了面子与威严,年轻将军直接拔出剑来,指着王启鼻子吼道:“你聋了吗,我让你放下苏贵人。”
年轻将军这一番作为让王启怒火冲天,无辜挨骂还无辜被人用剑威胁,就算他是泥人此刻也该冒青烟了。
而王启身后的周勃更是一下就拔出铜剑,瞬间指住了那年轻将军的鼻尖。
将军威胁王启,周勃威胁将军,一众官兵包围着王启众弟兄,众兄弟全都靠拢在王启身边,而苏己被困在正中间。
如此对峙,王启众兄弟与包围他们的官兵,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砀城内突然又涌出一大批人,那伙人将包围王启等人的一众官兵给围了起来,看其穿着佩戴,似乎是砀城府衙的兵卒。
而后有一肚腹微挺之人出现,那人走起路来如同一只肥硕的鸭子摇摆。其人在这些兵卒的保护下,走到王启与将军一旁,看了看对峙的王启、将军与周勃,心里有些不解。
而后那人看到了王启背上的苏己,脸色一惊一喜,这时此人直接跪伏在地上,五体投地道:“罪臣砀城县令,有负皇帝圣恩,致使苏贵人蒙难走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县令一番夸张的行动与言语,看的王启等人一惊一愣,就是一旁的将军,也有几分咋舌。
“还请县令起身,苏己不敢受此大礼。全是因为苏己涉世未深,才使奸人诱骗,致使县令与将军操心。不过幸好苏己有福,路遇这些英雄相救,如此苏己才得以保得性命。后苏己又扭伤了脚,只得求助这些英雄背负送下山来。”
“万幸万幸,只要苏贵人平安,我等便放心了。”县令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苏己讨好道,而后他又对身后之人吩咐起来。“来人,快去备车,将苏贵人请入县衙府邸,同时将城里所有的大夫都叫到县衙,为苏贵人医脚。”
跟随县令的几人领命去了,县令这才看着对峙的王启、将军,微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将军已经知道王启为何背着苏己,可要他先放下剑来,感觉极为抹不开面子,只得继续怒视王启。
而周勃眼中只有王启的安危,大哥此刻既然被将军用剑指着,那自己就只好用剑指着那将军。
苏己向县令解释了刚才的误会,县令急忙当作和事老劝说两方放下剑,王启知道此时僵持下去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便示意周勃将剑放下。
那将军见周勃放下剑了,他也就将剑收了起来。
直到此时,一伙兵卒与王启的众兄弟才都将家伙放下。
县令一脸和善的对着王启问道:“不知诸位英雄都是何方人士,此次救得苏贵人,本县令感激不尽。”
王启客气回道:“不敢,我等都是芒砀山中的猎户,今日本打算来砀城买些粮食回去度日,谁想正好遇到此事,便救了苏己。顺手而为,当不得县令大人谢意。”
“猎户啊,原来如此。卖粮之事好说,还请诸位英雄先到县衙一叙,毕竟苏贵人之事乃是大事,我得询问诸位一些细节,同时为感谢诸位救护有功,本县令准备宴请各位一番。”
王启等人如今只想避开这些官吏,那会自己羊入虎口进入县衙去,可还没等王启开口拒绝,县令就已摆手道,此事不能拒绝。
王启无奈,但他又怕县令等人再多问自己来历,到时候万一说漏了嘴,那便危险了。
略一思量,王启心有一念,而后他让众兄弟把山林里收缴的那些兵器拿过来,交给县令,道:“这些兵器都是山里追杀苏己的那伙人所持,据苏己说那些人乃是商歌宫门镇守,如今我把这些凶器上交给县令大人,希望大人能早日查清此事。”
县令与将军一听王启此言,表情顿时一惊,而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看了一眼,再一起看向了王启递交上来的剑。
县令不认得这些剑的纹路,而那将军只看一眼,便惊叫道:“真是宫门镇守所持的商铜剑,此剑虽是铜铸之法,但其实乃是精铁剑,一般人根本不能持有。”
将军确定了这些剑的来历,此刻他与县令中心已满是沧澜,远在商歌的宫门镇守出现在砀城刺杀苏己,这件事里面似乎藏着极大的秘密。
就在这时,县令的跟班居然从城里赶来一辆马车,要知道大商帝国马匹乃是军用物资,非军机事情否则不得动用马匹,帝国里也只有中枢大官才能用马车代步,这砀城县令居然能动用马车,看样子没少在砀城搜刮民脂民膏。
王启将苏己放在马车上,这时县令的兵卒涌了过来将王启挤了开,同时年轻将军的兵马也把苏己严密的保护起来,不让其他人再靠近半步。
坐在马车上的苏己缓缓的进了砀城,而王启等人也被一伙兵卒保护着,被迫跟着县令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