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时光倥偬,转眼两年过去,当年赵蕤所说的十年之约已到。
李白自从作文气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体会到双倍的速度与力量后,对剑法与天禽功的体悟更深,竟然真的能够达到十年前赵蕤隔空劈竹,呼鹏引鹤的水平。
然而这十年,赵蕤的武功也没有停滞,更是胜过李白。
又一日,李白看着赵蕤弹琴呼唤群禽,赵蕤兴至而发,竟一跃而起,他运用天禽功身轻如燕,腾挪间踩几个大型鸟作为借力,竟与群鸟们一同在天空中漫游。
只见赵蕤白衣御风,在空中长袖猎猎舞动,以大鹏为踏,仙鹤为友,遗世而独立,飘飘乎如同仙人。
李白看着这一幕,眼睛闪亮。
待赵蕤在空中遨游够了,他落到地面,李白羡慕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这样厉害。”
赵蕤安慰他道:“你二十一岁便达到我三十多岁的境界,已经很了不起了。如今在江湖上,也是超一流的水平。估计用不了多少年,你就能达到我如今的功力。”
李白正要开心时,赵蕤却当头一棒:“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剩下的人生,全靠你自己体悟,就像这天禽功一样,你不可荒废。”
李白登时泪打眼眶:“师父,我不想离开你!”
赵蕤摇摇头:“你不想看看这山外的世界么?”
李白语塞,只红着眼盯着赵蕤。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早说过了,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这一生终究还是要自己走的。”
李白点点头,默默跪在地上,向赵蕤磕了三个响头,又背起自己来时的小包袱。
赵蕤叫住他,将一物放在李白手中:“这个给你。”
李白一看,却是赵蕤随身佩戴多年的白玉牌,上面隐隐刻了字,却看不清楚。
“我会一直在这梓州长平山,若有时间,可以回来看我。”
李白忍泪答应,又连连拜别赵蕤,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赶回绵州昌隆县家中。月圆已经及笄,正在庭院中绣着自己的嫁衣,而李白却觉得心中仿佛缺了一块,毕竟他跟随师父修习文武之道已经十年,如今生活中没有师父的督促和陪伴,实在是不习惯。
李白打算先在家中平复一下心情,毕竟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跟家人在一起生活了。
李客听到他如此打算,很是高兴,连续三天和李白一起喝酒到天亮。
李白也过了三天睡到日上三竿的生活。
第四天,他突然想通,不管身边有没有师父,自己都是要勤勉练功的,从此每日早起练两个时辰长短剑与天禽功。吃过午饭便陪着月圆在院子中看书乘凉。
月圆绣嫁衣的时候,时常面带笑意,李白促狭问道:“你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跟阿兄说说。”
月圆佯嗔捶打李白肩膀:“阿兄说什么浑话,我要告诉父亲去!”
李白看着脸庞羞红的月圆,大笑出门而去。
他跟吴指南约好了在县里的茶楼见面,走到他们俩惯常坐的座位,见到吴指南匆匆赶来。
李白看着吴指南满头大汗,递给他月圆为自己绣的汗巾。
“这几天都约不出你,在忙什么啊?”
吴指南愁眉苦脸道:“别提了,我家老头花钱给我捐了个官,每天都要巡街。”
吴员外所捐的是“市令”一职,乃是无品的流外官,属于胥吏的一种,也就是小吏。
昌隆县是紧县,在县的等级中不是很高,排第六位,因此昌隆县配备的官吏很少,加上狱卒也就十多人。
吴指南又道:“说起来,县令说最近县录事这一职位空缺,你要不要去试试?”
县录事也属于胥吏,工作主要是协助县主簿进行受事发辰,检勾稽失,对文化素养要求很高。
李白心想,这录事一职虽然低微,却终究算是官吏,也算迈出了自己“济苍生,安社稷”志向的第一步。
况且做县录事离家也近,可以经常陪伴阿客和月圆,也算弥补了自己这些年离家求学的遗憾,他刚好可以在这段时间平复一下自己刚刚离开师父自己修习失落的心情。
李白便答应吴指南,明日去县衙会一会县令。
到了第二天,李白依言前去县衙,却见县令已经坐在厅中等候自己。
原来这县令早听说过赵蕤和李白的大名,之前广汉太守前来征召赵蕤,还是他给指的路。
李白之前在CD诗会、文气比试双魁的名头也早已传遍了剑南道。如此才名,县令也自然要拿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以示自己贤明。
李白与县令寒暄几句,便定下了县录事这个职务,此旬休沐之后即可任职。
李白回去将这事跟李客一说,李客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嘴上却是很高兴的样子,拍拍李白的肩,道:“这下我们一家人便可以时时见面了。”
月圆也很高兴,还说要给李白做一身新衣服。
县录事的工作可以说是枯燥无聊的,李白的工作大体分两类,一类是上级派发的下行文书,由县丞通判,县令下令,李白进行检勾稽失,然后再由县主簿处理,县丞下发到下属机构。
另一类是则是受事发辰,就是当地发生的案件,先由县录事处理、记录,再由县主簿判案、处理。
而每天经受的文书无外乎劝课农桑,还要管理整个县衙的纸笔,还包括催促纸匠送纸,找衙役糊裱张贴告示,可见李白一天有多闲。
时值开元九年,正是大唐盛世,海内九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故而平时也没有什么案件。
若是有案件,也不过是东家的耕牛走失,西家的鸡圈被破坏之类。
县令的住所正在县衙之后,而他刚刚续弦,而李白平时还要记录县衙官厨的开销,所以少不了与县令夫人打交道。
那夫人身材丰满,是时人所偏好的类型,颇爱涂脂抹粉,却可惜不太适合她,不过她自己倒是自视甚高。
她听闻县衙来了一个新的县录事,少有才名,还是隐士赵蕤的徒弟,便忍不住多往县衙前走动,想见一见李白。
李白刚刚及冠,正是青春年少,又生的伟岸风流,那夫人便开始对自家相公心生不满,却频频出现在李白面前。
李白对县令夫人个人的着装喜好并无意见,只是脂粉味略重,让人想打喷嚏。
他涵养极好,忍耐力也是一流,故而与县令夫人相处也是相安无事。
可惜,有一天李白正在后厨轻点食材,县令夫人走了进来,娇声道:“天好热啊,奴家都要晕倒了。”
说着,她丰满的身体向李白身上倒去。
李白身负天禽功,自是没等她触碰自己便闪开,却还是没有忍住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十二郎,你可知道,奴家倾慕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