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坤听魏长星这样一说,立即向喜堂外高声喊道:“进来吧。”喜堂外有人应了一声:“是!”走进一个汉子。江裕只觉瞧着他的面相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唯有静观其变。就连新娘子琴韵,也是径自轻轻地挽起了盖头,想看进来这人如何分说,出示什么证据。只不过,那一双玉手仍旧抓着江裕的手臂,一腔深情,溢于颜表。
那汉子进入喜堂,向魏长星深施一礼。魏长星道:“你且说说当日案发的情形。”
那汉子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明鉴,小人本在镖行过活,是一个趟子手。提起我们镖行镖头,名叫法昆,江湖人称铁罗汉大力神,或许,诸位中有不少人听说过他。”法昆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宾客中确有不少人知道,纷纷点头。
那趟子手汉子道:“那一次,我们接了一趟镖,保护一家富户父女二人远行。镖头带着我们七八个趟子手走到半路,发现被几个贼人盯上了。我们镖头经验丰富,提前布置,准备应战。那日,途经一片林地,突然遭到施鹏飞等四个贼寇的劫杀。我们在镖头的指挥下,将四贼成功困住,原以为可以大获全胜。却不料贼人奸诈,早早藏起一人,在暗处伺机而动。那个藏在暗处的贼人,便是今日这个做了新郎官的恶贼江裕。”
江裕大怒道:“你放屁!”气愤之下,手臂猛地挣脱琴韵的双手,抡拳要打,吓得那个趟子手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季坤一步跨上,拦在二人中间。琴书医连忙拉住江裕。
魏长星讥讽道:“他还没有说完,你怕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劝你别动杀人灭口的歪脑筋啦。”
那趟子手确定了安全,继续讲述道:“他从暗中突然杀出,里应外合,不但让四个贼人从包围圈中逃脱,还辅助施鹏飞那贼,乘机杀死了雇主,掳走雇主的女儿。镖头带着我们紧追不舍,打算拼了命也要救回那个姑娘,奈何这几个狗贼配合默契,镖头更是败在这个江裕恶贼的手上。祸事发生后,雇主两个一个被杀、一个被劫,镖头自知没有能力救人,亲自向朝阳会附近一处暗桩坛口搬请援兵,虽然得到朝阳会好汉的星夜驰援,贼人最终被灭,可是雇主父女也已经都死了。”
说到此处,趟子手用手一指江裕,骂道:“就是他,这个狗贼,一直逍遥法外。更叫人想不到的是,他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朝阳会的英雄好汉,还做起了新郎官,天理何在!”
听完他的叙述,所有人都在心中思想。有的人认为,这个趟子手情辞真切,说的应该是真的。也有的人认为,江裕平时作为端正,又有人出面作证,应该是被冤枉的,其中必有误会。还有一些人将信将疑。
更有一些人觉得事情蹊跷,他们想的是:既然江裕不是好人,朝阳会怎么会收他入会?琴书医又为什么嫁女给她?魏长星既然早知道真相,干嘛不提前阻止这场婚事?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只怕另有深意。早听说朝阳会内部分成党派,彼此不和,今天要有好戏看了。
会主帝康静静听完后,问江裕道:“他说的有多少出入?”江裕是个实诚的人,素来敬仰帝康,听他询问,如实回答道:“当时我一片好心,想要见义勇为,可惜我鲁莽,错把镖局的人当成歹人,胡乱插手此事,酿成惨祸,若是让我认这一点,我确实有罪,便教我受死,我也心甘情愿。不过,诬陷我是歹人,我绝不答应。在杀掉施鹏飞的时候,我已经和镖局解除了误会,这件事我可以和他们镖头当面对质。”
趟子手哼了一声,接口说道:“哼!说的好听。我们镖头盛怒之下,万念俱灰,当天就解散了镖局,已经剃了头,回到金刚寺出家了。”江裕急道:“范大哥他们,也是当事人。”
帝康对范行博道:“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也是当事人之一,说说你当时的见闻经历。”范行博想了想,才说:“我们赶到的时候,江裕确实和四个贼人在一起,他们似乎彼此不熟,以我当时所见,江裕所言,应该属实。况且,这场误会,在我们除掉恶贼施鹏飞的时候,双方已经交代清楚。当时在场的人,除了镖头法昆法大哥,镖局其他的人也有好几位。”
趟子手听了,忿忿不平,怒道:“你这是指认我说谎啦。”范行博道:“不敢。我想问一下,荒庙中除贼的时候,你可在场?”趟子手略作迟疑,说道:“我那时被指定留在原地,看护车马财物。我虽不在场,不过等到天色快明的时候,看到镖头带着人,抱着那个姑娘的尸体回来。他当时情绪很不好,我问他怎么样,他只说‘混蛋!绝对不可饶恕!’然后就吩咐我负责将两具尸首送至雇主亲人家处。吩咐大家散伙,他自己就先走了。”
范行博道:“也就是说,你当时并不在现场,不知道解除误会的细节之事。”趟子手词锋相对说道:“我只知道,我在案发现场,亲眼目睹惨案的发生和最终结果,更何况,有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这个事实。我把镖头交给我的事情办完,再去找我们镖头,见了面才知道他已经出了家。我问起他事情的经过,他只说‘都是江裕那个混蛋,算了,既然饶了他一命,不想再提了’。我看到他意志消沉,心中不忿,于是便想到找朝阳会寻求帮助。可是,等我到了朝阳会,我才知道,江裕已经加入了朝阳会。本以为这件惨案难以昭雪,只能让恶贼逍遥法外……”
魏长星接口道:“幸好有人将这件事汇报给我,我立刻和他见面,经仔细查问,这才知道事实真相。朝阳会自律甚严,不是藏污纳垢之所,虽然我们的神医不欢迎我来,可身为朝阳会大总管,撞上这样的事,于公于私,我怎能视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