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楹看到成衣坊内新置的衣物,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时装这东西,真是愈来愈漂亮了。”
阮一诺见状,撇撇嘴说:“说到底也是个女子啊,喂喂……连你也……”只见水无月和安楹一样,两眼放光,一起凑到那成衣面前东摸摸西碰碰,脸上带着见所未见的少女感。
漆雕九苏将订单交付与店家后,施施然走到她们旁边,盈盈笑道:“蜀锦为天下最,望川既是重镇,成衣业自然是发达。这‘海棠未雨’,看上去极其适合安楹呢。”不假,这海棠红为主的衣裳,饰以胭脂流苏与翡翠玉镯,再加上发髻上落花状的饰物,娇艳欲滴,与安楹精致的五官和时而灵怪时而任性的个性最为相衬。这下,安楹被这么一夸赞,倒是脸红了起来。
阮一诺无可奈何地扶着额:“姑娘们,我们不是来市肆闲逛的,狐妖的事情你们忘了吗?也罢,若不想管,与我也无关。”
她们哪里知道阮一诺的苦恼,虽然是在冰心堂长大,自小周围就有性格迥异的姐妹为伴,阮一诺仍然弄不清女性的心思,大约是天生就少了这方面的感知,好容易离开了那个常人眼里的‘逍遥乡’,如今却被这些祖宗团团围绕,与女性,并且是三位同行,对于凡事从简的他来说无异于是慢性谋杀。
土字营。
土肥元,霸守于望川镇与红木林之交通要道上的贼寇,此刻戾气全无,正饮酒作乐,身旁有丽人相伴。只见那女子轻纱笼面,眼波流转,殷勤地斟着酒,时而娇声献酒,时而粉拳轻捶,弄尽风情。然而随着帐外的杂兵飞入帐内,这好气氛也被破坏殆尽,土肥元这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腆着大肚子抽刀便冲出帐外,本以为只是行人滋事,孰料阳光下伫立着四位风华正茂的英侠,着实杀了他的威风。他冲着身旁的虎狼军和弓箭手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宰了他们!”
毕竟是草寇土匪,岂是正门弟子的对手,水无月迎击的同时,着意观察了漆雕九苏,乍一看是弱女子,面对敌人的时候却也沉稳脸色,抽出身后的毛笔,蓝色的光点聚集在墨迹处,刹那便有魅妖修竹拔地而起,分秒致命,名曰鬼墨,其法术也不乏带有阴冷诡谲的特质。不过收起毛笔的时候,便又是那个温婉的小家碧玉,眉目和暖。
土肥元见部下不敌来人,知道今日遭逢大劫,便也不管残兵败将,忙进帐中呼唤美人,心忧安危。而那夜夜共枕的人,此刻丝毫没有花容失色之态,反而在座上冷笑。水无月随之进帐,见到这妩媚淡定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狐妖。土肥元踉跄跑上前去查看情况,未曾想被那狐妖长腿一伸,踢到了水无月脚下,灰头土脸。
那妖精站起来,在空中一转,恢复了本来面目,把土肥元惊得说不出话来,幽光闪过,从外表上明显看得出来,她的功力在土字营静养的期间又增进不少,狐妖的媚气从浑身上下透露出来,令人不适。她冲水无月眨了眨眼,就这样化为一缕烟飘散,无可捉摸,连气味都寻不到,看来她已经能够隐匿自身的行踪了。
土肥元颓然坐在空荡荡的帐子里,无言无泪。在安楹用云麓的传信鸟送去信息后,不久气焰失尽心如死灰的他就会被前来的兵士带走。
四人不放弃希望,且行且探,沿着十字路口继续向红木林的方向去,却见青山碧水间悠悠地过来一个骑龟的仙童,生得眉清目秀,对那四人说道:“孤微师父在长生观候着少侠们,共同商议可盈这孽障。”
山重水复疑无路。
顺着青草掩映的山道往上,便是长生观,观内宁静肃穆,香炉静默,烟雾袅袅。剑仙孤微真人手执麈尾,已然等候多时的样子。四人便上前参拜,真人颔首,道:“诸位寻找多日的狐妖,原本是我门下弟子,唤作可盈。如今这孽障危害四方,作为师父更是难咎其责。我门下有一符,可束缚弟子,为了铲除这孽障,今日权且托付给诸位,望替老朽清理门户。”
孤微真人正欲吟咒之时,本已不见踪影的可盈再度出现,她脸上难掩怒气,估计是听到了方才的话,此刻癫狂地吸取着孤微真人的灵力,企图让自己变得更强,孤微真人因连日担心,本就憔悴不堪,如今被吸取灵力后更加孱弱,符咒也被一并夺去,体力不支而倒下。可盈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化为灵力流在身体周围流动着,她背对着众人,半响,终于嗤嗤然笑着说道:“抱歉师父,谁也不能阻止可盈追求幸福的脚步,即使是您。”那声音里带着与一切断绝的铿锵。
孤微真人意识已经不清醒,全靠阮一诺用法定住残存的元气,而可盈仅仅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奔赴红木林方向,必是有大事将至,否则她怎么会急得忘记隐匿行踪呢?
“追求幸福?莫不是为了男子?”安楹如是推测。
红木林。
“哦,逐渐变得热闹了嘛。”红叶树下,男子眼中充满戏谑地说道。
“嗯,小姐佳期将近,筹备也不敢耽误了。”一只小小狐妖倚在他身旁。
“是吗,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
沐浴在男子优雅的微笑中,小狐妖的脸蹭的飘起绯云:“这……”
男子看了看小狐妖未经世事的青涩模样,笑而不语,转而望向不远处坐落在红叶树之间的宅院,慢慢收敛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