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还得多多谢过大人呐,下官特地为大人备下酒菜,以洗风尘。”远远的,有人声渐沸,骆驿利落的一个鹞子翻身弓背趴伏下来,屏住呼吸。
“这说的什么话,那还是拜托陵王的。”
“啊啊,对对,当然是陵王,哈哈,大人请。”
“请。”
殿内荧烛相映,灯火通明,在骆驿的视线里一红一绿两个人影分上下首而坐。
先是一通陈陈之词,你谦我让,让骆驿这个不懂官场之道的门外汉都觉得虚伪至极。
酒宴很快就展开了,呜呜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喝到兴时,有舞女流水般进殿,身姿柔媚,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然而骆驿看的分明,两人虽频频举杯畅饮,但眉目间没有丝毫醉态,倒像是应付着,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模样。
她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下面的两人倒像是等着什么一样。她的行踪绝不会泄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前些日子下官得到了个东西。”下首的绿衣四下看了眼,终于定下神的模样,以袖遮嘴低声道。
骆驿眼光一亮,凝神听去。
“哦?什么什物?”红衣大人也勾起了兴趣。一双鼠眼闪烁着贪婪的光。很明显猜出了是个好东西。
“下官还未来得及看,这可是前几日黑市流出来的。”
“来人!呈上来!”
绿衣大人挥挥手示意舞女散去,身着白纱的舞女们一拜长袖扫地,翩翩盈姿,像花瓣般逐个散开露出一直被团团包围的女子,这女子一帘轻纱掩面,露出一双剪水秋眸盈盈动人,而一席青丝高高束起,平添英气,露出的光洁的额头和耳垂,肤若白脂,身姿玲珑,衬在华丽的丝绸华衣,光华照人。
“大人,请看。”绿衣官人走上前去,一把掀开女子手上蒙着的红布,弯腰谄笑到。
骆驿和红衣大人的视线双双落到女子的手中,见到她手心有一小巧的托盘,盘中托着一对杯子,骆驿草草扫了一眼,那对金杯华丽异常,约莫就是那个金耳双朱杯了。眼光打了个转儿又回到那女子的仅露出的双眼。
从骆驿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睫毛下的那双眼睛不大却形状分明,眼尾微微向鬓角飞去,虽不深邃,但目光流盼时,却带着惑人的神媚。
骆驿脑中飞速转过微微皱眉,那女子虽蒙着面,但那双眼睛着实眼熟,这种含芒而不露的凤眼很是少见,没有十分锐气的人眼神中亮不出那样耀目的芒光,同样,没有深厚内力的人也不会将那抹芒光藏与眼中,骆驿心中猛地一震,不受控制间,口鼻间气息变得絮乱起来。
同时间,骆驿也丝毫不作犹豫,手中长剑而起,‘画形’的韧力发挥到极致,紧绷如长弓,而相反的,身子被快速地向下坠去。就在刚才,一个呼吸的瞬间,骆驿暴漏了自己,从她左侧的角落里,一股真力凝结成的气流飞速的袭向她的天灵穴,不过对方并没想到骆驿的身手敏捷,虽然狼狈却抵住了真气。
“琅琅!”刚刚托着金盘的娇俏女子冷冷喝到,眼中利芒大盛,没有半分刚才的媚力样子。
骆驿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慌,尽管面前站着一位不知深浅的女子,甚至黑暗中还隐藏在几十个像那个琅琅一样的高手,但她若一乱,自己必定死无全尸。她敢赌,赌他们对她的忌惮。
红绿两个大人早就不知踪影,而那些身姿柔媚的舞女们也围成一圈缓缓移动着,手中长刀闪烁,像是狼群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中心的两人。
骆驿与女子对视着,两双眼睛虽是不同的风楚但却是同样的坚定,不知过了多久,蜡泪缓缓地堆满了八角的烛台,围成一圈的白衣舞女手中的刀尖低了三寸。女子轻轻的笑了,声音如风铃般悦耳,“您好,小女子东怜。见到您真是不容易呢。”
骆驿心中嘴角微撇,冤家路窄,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
东怜不露声色的打量着骆驿,一身蓝衣清隽欣长,那双被面罩蒙住露出的眼睛神情自若,在她刻意散发的杀气前仍旧偌然。这就是江湖上那个放浪形骸,杀人不沾血的‘贵公子’?
“我家公子等了您一晚上了呢,劳烦贵公子跟东怜走一趟?”东怜心下盘算一下,想着还是交到公子手中好,便说到。
骆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丢弃在一旁的金耳双朱杯。
东怜抬手,立刻有舞女拾起送到骆驿的手边。骆驿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接过仔细的放入怀中,便想逃走。
不过在她还没付诸于行动前,东怜率先打了个预防针,“贵公子,这殿内共藏了二十五人,您想走东怜拦不住,也能拼死让您受个重伤。”
不过这句话更加重了骆驿想逃走的决心,拼着死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以后也不怕没柴烧。
想罢,骆驿猛地一捏指腹,‘画形’霍的滑剑出鞘一时间殿内清澈如水,东怜面前闪过一双冷澈见底的眼睛,气息不由一窒,眼前花影缭乱,冷冽的剑气带着不可阻拟的杀气迎面而来,她真切的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般的真气冲散了四肢五骸,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骆驿一招‘八龙戏珠’剑中裹着至阴的寒气,四溢而出,那一圈舞女被寒气所伤,只感觉到手腕经脉受阻,刀剑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东怜不敢起身,顺势滚到殿中巨柱之后,从袖中摸出一把袖珍小箭,对准窗外一箭射出。
隐藏在暗中的琅琅暴身而出,一双眼睛闪烁着毒辣的寒光,骆驿提剑而起,手中剑光暴涨,与琅琅缠斗于一处。
“不是有二十五人么,怎就见你一个。”
“只有我一人,足矣。”
骆驿不再吱声,身子似空中一片翼羽,空灵飘忽,琅琅的匕首往往擦着她的衣边划过,不能伤其分毫,他却丝毫不见怒态,脚下双腿蹬地,提气高高跃起,落下的瞬间,左掌含锋芒而不露,击向骆驿的后颈,同时腰椎弯起,双腿夹住肩刃似猿猴般倒挂在她的身上,右手扣住咽喉,若他一击得逞,骆驿的喉咙就会被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