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过完策试,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君儿和崇哥笑眯眯地拉着手在家门口接他,又拿了炭盆,让他跨过去,说是红红火火,寓意吉祥。
王凤笑了,若是策试侥幸能过,选了官,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舅母又逼着他顿顿吃鸡汤,好好补补。王凤也不客气,吃喝完毕,便蒙头大睡了几天。
这期间,王家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盖家兄弟两个早早开始准备,扶柩的人马已经雇好,随时可以看着王家的时间启程。政君也不拦他们,她手里有王禁给盖家兄弟的程仪,等兄弟二人启程时送给他们便是。
苟寻已经征得了苟宾的同意,陪王凤一起出去游学,年都不在家里过。李氏不免在政君面前絮叨几句,政君只是笑而不语,阿母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紧,什么事都大不过这个去。她觉得母亲这胎必是个儿子,李婆子以前经常叨叨,酸儿辣女,阿母特别爱吃酸的。若是有了儿子,阿母在苟家算是真正站稳了脚,她就彻底放心了。
吃好睡好的王凤精神气恢复的很快,这日苟寻前来看他,两人叙礼毕,分主客在案几前坐下。
见苟寻大冷的天,依旧穿的精短,王凤骇笑道:“寻哥,你这样阿母也会叫你出门?不怕你冻着?”
“阿母自然是不同意的,我在外面还穿了裘衣的,只是出了家门便脱了,让小僮替我拿着。”,苟寻越来越接受李氏,称呼由母亲也变成了阿母。
“苟叔的秩俸也并不丰厚,你那来这些钱配置纨绔子弟的一套行头?”,王凤听了不免好奇。
武帝时期,商贾子弟虽然可以做官,但依旧不能穿丝绸,只有贵族才能穿有绣饰的衣物。武帝喜欢身边的御史代表自己去各郡国视察,下诏声称,若是身边的高秩俸御史巡视,各郡国见御史便如见天子。御史可以使用皇家仪仗,穿有刺绣的衣服,被称之为绣衣御史,和一般的御史区分开来。王禁的父亲便曾经做过绣衣御史,经常拿这个激励儿子王凤。
近年来,朝廷放松了管束,一般的官家子弟也开始穿绣衣了,商贾子弟也逐渐入朝做官。但世家子弟和清贵人家还是有所讲究,裘衣和宝剑绝对是纨绔子弟必备的行头。
苟寻毫不在意王凤说的话,自我调侃道:“我这算什么?真正当得起纨绔子弟这个名声,还差一匹好马,几条猎犬。”
说着唤了小僮进来,将那件裘衣展开给王凤看:“如何?这是豹皮制的,可不是一般的羊皮,你若是喜欢,给你弄件獐皮的来。我两一起出远门,有了这个还担心刮风下雪吗?”
王凤骇笑,摇摇手道:“罢了罢了,若是阿父知道,不会骂我吗。连阿父都没有,我怎么敢穿。”
“他们是官职所限,穿了岂不是明晃晃地打上官的脸?你当他们不想穿?”,苟寻斜着眼睛道。
只是笑着不接这个话茬,子不论父,王凤又追着问:“你这是赌钱得来的?”
“没有,这个是斗鸡赢得。那老头一心想赎回去,我偏不答应,他又约着要来,等他找好了斗鸡,我都和你在路上了。”,苟寻拍了拍裘衣,得意的说。
“我们究竟何时动身?”,王凤问:“君儿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盖家兄弟都已经准备完毕。”
“我们都是在等你啊,今日来,便是想催你动身的。前几日,君儿见你策试太耗心血,想叫你多休息几日。再不动身,只怕淮阳王又来拜访你,东平王又要和你大妹搞出什么妖蛾子来了。”,苟寻念叨着:“明日我们便走,记得将这个给政君,让她想法子提前给大娘子服下。”
王凤听了大惊,揪着苟寻问了个清楚,原来全家都只瞒着他一个。
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觉,再次袭上了王凤的心头,也许和苟寻一起出游,方是丢掉书生气的最好法子吧。
送走苟寻,王凤忍无可忍,憋了一肚子的气去找政君。
政君正和君如二人嘀嘀咕咕个不停,崇哥在一旁竖着耳朵听,怀里抱着那只已经肥墩墩的沙皮犬。
“你们可是商议好了?事事都把我排除在外,还把我当大哥嘛?”,王凤也不让侍女通禀,见了就嚷。
见一向斯文有礼的大哥变成这个样子,君如识趣地缩在一旁,但又不想走,便只是瞅着政君。
政君见了,知道大哥是知道了君侠的事,笑着道:“大哥真是枉费了我们的一片苦心,难道这么些小事君儿和三妹还做不好吗?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干嘛要在这些小事上费心思?”
王凤哼了一声,赌气盘着腿坐在一旁,将苟寻给的那服药扔到桌上:“苟寻说明日走,具体什么时候待定,叫我们将物件收拾齐备。这个是走之前给君侠喝的,叫她别闹事,睡一觉就在路上了。”
“他到想的很细。”,政君看了那药包乐了,伸手拿起,道:“大哥,你说苟寻一天到晚结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汤哥和志哥说他自称为杂家,我还觉得是开玩笑,现在看来,真是懂得多而杂啊。”
见妹妹插科打诨的,王凤也不好再板着脸生气下去,便弹了君儿一指头,恨道:“等着汤哥以后收拾你。”
“我看汤哥以后是会被二姐收拾的。”,见大哥脸色变得好看,胆子又大了的君如道:“这药给我吧,我有办法叫大姐喝下去。二姐去了,大姐只会防备。”
看看二姐和大哥怀疑的眼神,君如叫道:“好吧,我承认,是想借机报一箭之仇来着,但这事我绝对不会办砸,有盖胜和崇哥帮我呢,是吧崇哥。”。
崇哥在一旁点点头,政君忍住笑,将药分成两半,道:“一半你拿去,若是不成,便让崇哥做成了,来臊你的脸。”
君如果然没有将这事办砸,她借着挑衅君侠的时候,在茶碗里下了药。接着又求君侠看在即将远嫁的份上,原谅这个做妹妹的不懂事。君侠怕君如纠缠个没完,便喝了这加了料的道歉茶。
趁着君侠睡着,君如展现了夏姬女儿的天性,用把剪刀,将君侠的嫁衣全都绞烂,又团在一起,塞进嫁妆箱内。
小玲在一旁见了,咋舌不已,却也不敢吭声,她的事,二娘子说还没完。若是大娘子没有在魏郡老老实实嫁人,弄出什么妖蛾子来,二娘子便会将她老子娘全都打死,她自然也逃不过,身契都在二娘子手里握着。
别人都看着二娘子和善,大娘子也只是说二妹装憨,没料到该狠的时候,谁都赶不上。
政君见君如得了手,便将剩下的药粉扎成包,叫大哥好好收着。若是路上君侠醒了闹事,大家脸上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