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太子殿下,李汤有礼了。”,李汤连忙施了大礼,心中嘀咕,不知道太子殿下听了多少两人的谈话。
政君也忙忙跟着施礼,偷偷瞅了眼太子刘奭。
长得果然和刘钦不太一样,淮阳王身形比刘奭高大、脸庞也更加俊美些。刘奭像个温文尔雅的太学生,身上没有刘钦那般的贵气。
刘奭按照戴长乐的指点,到李大儒家中拜访,听李翰论经。他不怎么会和人拉近距离,来了李家几次,也没有和李汤变成朋友,两人还像第一次相见那般客气。这一点刘钦便要强很多,什么人都能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他今日和李翰论经累了,便来寻李汤,父皇既然说李汤值得亲近,他是个孝顺儿子,自然要和李汤多亲近。不料恰好碰见政君二人斗嘴,刘奭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便带着侍卫们站在亭柱后听,听到妙处,忍不住便现了身。
“这便是和你一起长大的表妹吧?”,刘奭向李汤挤了挤眼睛。金童玉女果然般配,而且这个小娘子还很是聪慧机灵。
李汤红胀着脸,点了点头。政君也羞涩地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
“王二娘子说的很有道理,刚才听了你的话,突然觉得有些明白了。父皇经常说外儒内法方是正道,和你这话倒是堪堪合上。”,刘奭边回味着边说,一直以来困惑的问题,被王二娘子几句话便给打消了。
政君笑道:“太子殿下过誉了,不过是我和表哥的几句玩笑话。听阿父说,皇上是个明君,经常关心民生疾苦。大汉律令繁杂,地方官员在执刑之时,为了不犯错,都选最重的刑法来判刑。还有些贪官,甚至借此勒索百姓。百姓遭了官司,往往倾家荡产。皇上知道这个道理,便要求廷尉府对各郡的案子做审查,大案要案还要到年底向皇上禀报,由皇上亲自裁决。”
看刘奭点点头,又道:“想来皇上推崇儒学,是为了教化万民懂礼法,这样便不会轻易产生讼狱。以内又用法令进行约束,这样做坏事的人便会惧怕,获得相应的惩罚。”
政君说这些无非是为了一点私心,阿父做了快二十年的廷尉史,内心怎能不煎熬,上次廷尉平的位置,被耿家一出事给搅和掉了。眼下,有个机会叫刘奭知道自家的阿父,有何不可。
果然,刘奭好奇地问:“小娘子有这番见识,都是你阿父教给你的不成?”
微微一笑,政君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还没有长齐的豁牙。这个样子又令人觉得刚才那番话,是个小孩子强说大人的话,刘奭见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我阿父做了快二十年的廷尉史,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个郡守查案,自然非常了解律令和民间的疾苦了。而且当年夏侯胜和黄霸下诏狱之时,阿父曾经跟着黄霸向夏侯胜学过《尚书》,我经常在阿父身边,会说些皮毛不足为奇。”
她努力地给阿父贴金,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在看重廷尉的皇上面前提一提父亲。
“额,你的父亲是不是廷尉府里的王禁?”,刘奭突然想起来了,长乐说过弟弟刘钦要到王禁家里拜师。
“对,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我阿父的?”,政君好奇地问。
刘奭动了动嘴唇,不晓得怎么说,一时愣在那里。李汤笑着道:“太子殿下经常来我家,也许是听阿父说起过呢。”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刘奭道:“确实想不起来了,或者……是李大儒说起的?”
狐疑地看了刘奭一眼,政君不是很相信,但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这是刘奭第一次和政君见面,政君后来在宫中漫长的日子里,总是回味着这一天,百感交集地回味着命运的奇特。
远处,侍卫长接到了消息,狂喜地奔到刘奭面前,拜了一拜道:“恭喜太子殿下,司马良娣像是有喜了。”
刘奭面上一阵狂喜,笑着对李汤和政君道:“以后再和两位聊天,府中有事,先行一步。”
因为太过欢喜,刘奭来不及向李翰告别,政君和李汤便代表李家,按照礼仪将刘奭送到了门外。两人又在寒风冷冽中,目送着太子殿下的仪仗行远。
李汤握了握政君的手,温声道:“冷吗?”
脸色一红,政君也握住李汤的手道:“不冷。”
刚才还争吵着的两个人,眼对着眼,又笑了。
“和淮阳王相比,太子殿下是个实心人,既不会故意降低自己的身份,也不会一直端着架子和人相处。大表哥若是能和太子殿下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今后也会有好的结果。”
政君突然扯起这个话题,李汤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表妹怎么得知?”
“淮阳王能够做到让每个人都觉得快乐,这样的人朋友太多。而且他的美名很广,为了美名便不得不将自己的不好藏起来。”
李汤回忆起和淮阳王的交往,点点头。
“太子殿下并没有故意亲近你,也没有故意摆架子,让人觉得不可一世。就像刚才问我问题,也看得出来是他真心困惑,而不是故意给我一个机会展现自己。他是按着心在与人相处,这样的人会重情。”
政君判断着,舅舅既然已经在太子这一边,下不来了,那么李汤不妨和太子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君儿,你越来越聪慧了,表哥有时候都有些担心。”,李汤第一次坦诚自个的担忧。
政君的鼻子一翘,道:“你担心什么?担心骗不住我,还是担心以后和我斗嘴斗不过我?还大表哥呢,一心想着怎么欺负我。”
李汤被气乐了,伸手就拧着表妹娇俏的鼻头,早就想拧一拧了。
两人争吵着,回了院子。
崇哥和志哥只是抬头看了看,便又玩自个的去了,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到了夕食时分,政君才恋恋不舍地和崇哥回了家,家里没有阿父,就觉得不像是家了,真想呆在舅家不回来。
换了衣服,重新梳洗完毕,她捧着竹简,正准备研读。君如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对着她道:“二姐,盖胜发现大姐的侍女小玲和东平王的人来往,好像还私相传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