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很是寂静,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又有些沉重,好像他的回答关系到某些人的生死般。
王凤脑门都要急出汗来了,平生第一次有了急智。
他看看刘钦和刘思两人,脸上有些为难,低声说道:“这个亲家,连我都不知道,是阿父自个定下地,说是说破的早了,怕孩子们来往难为情。”
这话叫人联想甚多,和王家来往的世交,真的是不少,就连眼前的盖家兄弟都有可能。
刘思突然怪笑了一声,道:“你这妹子长大了必是个绝色,就这么早早许配了人家?”
王凤想起了苟寻的话,正色道:“自然,我妹子是王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女,叔叔家里也都是郎君。阿父阿母把妹子当作宝贝看着,选的人家自然不能叫妹子受了委屈,必然去了就要做大妇的,而且家世也是相当。”
刘钦脸色苍白,不作声。淮阳王妃之位是没有办法给小豁牙的,王家家世太低微了。就算父皇愿意,母妃和舅舅们一心想叫他成为太子,登上帝位,怎么可能同意娶一个毫无帮助的女子为正妻呢。
“想不到你阿父倒是个不爱财的……”,刘思一脸的不相信。
王凤心下有些着闹,此人句句不离妹妹,言语轻佻,仗着自己是东平王,便不顾及他人感受。他愈来愈后悔与这样的人牵涉到一起,便硬声道:“阿父虽然官职小,可断断不会以儿女谋富贵。”
刘思脸色一沉,见王凤面上不喜,嗤笑了一声,便对刘钦说:“钦哥,不如我们回去吧,王凤要备考,自然是无心应付我们的。”
刘钦半响才“嗯”了一声,起身时竟然晃了两晃,王凤有些不忍,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妹子,姬妾们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他恨不得李汤速速来将妹子娶走,放在舅舅家里好好护着。
刘思嘴角带着一丝嘲笑,和面色苍白的刘钦慢慢走出了凤哥的院子,凤哥一路相送,几人均是默不作声。
走过庭院,正碰上君侠,凤哥的脸上越发不好看起来,君侠见到刘钦也有些尴尬,也不多言,只是施了个礼,便退到一旁。
刘思又轻佻地笑道:“凤哥,你这个妹子已经及笄了,不会尚未许配人家吧?”
王凤怒道:“大妹已经许了人,年后就要嫁出去了。”
“呵呵”,刘思毫不在意王凤的口气,刚才那个女郎,眉梢眼角都是风情,虽然比起小娘子的姿色差了些,但那小娘子要张开还得好几年,这个大的正是花开的好时候。真没想到,王家居然是个出美女的好地方。
刘钦也知道这个小叔的脾性,有些抱歉地对王凤看了看。王凤此时后悔至极,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刘钦,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送走两王之后,王凤对门房交待,以后若是再有刘家的人来找他,便说不在家,请留下名帖,他回来时便去拜访。
君侠站在原地,伸着脖子瞧着动静,今日陪着淮阳王来的另一位少年郎君一双桃花眼,盯着她不放,看那打扮气度,身份并不低。只是那日和刘钦把话说开,不好再往前凑过去。
翻了年便要回魏郡完婚,君侠实在是不甘到了极点,只要有机会她都想要去尝试,已经完全不想顾及父兄的感受。
王凤看着君侠,眼皮子跳了跳。他主动走向前去,问道:“大妹在这里站着,可是有事等我?”
君侠吱唔两句,便问道:“那陪着淮阳王来的是何人?”
王凤有些担心君侠轻举妄动为家中惹祸,便对她道:“那是东平王,听说他家中妻妾成群,又最是个喜新厌旧的,美人呆在身边最长的也不超过两载,不喜欢了便随便送人或者赏给下人。”
他边说边看了看君侠的脸色。
君侠脸上果然有些失落,王凤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真不明白这个大妹,家中父亲的姬妾还少了吗?阿母并不是个苛刻的人,姬妾还被卖了好几回,太学里的同学讲起家中阿母善妒的,姬妾莫名其妙死了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君侠放着大妇不做,反而为了做姬妾,还谋算着用嫡妹来为自个铺路。王凤眼下只怕她再做出什么丑事,嫁不出去,伤了淳于和王家的体面。
刘思和刘钦出了王家的门,并没有乘车。刘钦心中烦闷,想溜溜马儿散心。刘思自然也无二话,自来就是个喜动不喜静的,也在马上陪着刘钦闲话。
叔侄两个岁数相差不大,一直以来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意思。刘思笑着对刘钦道:“钦哥,你觉得那王家大娘子如何?”
“还成吧,怎么你感兴趣?”,刘钦眯了眯眼睛答道。
“这王家倒是个出美人的地,郎君娘子都挺貌美的。”,刘思回味无穷地答道。
刘钦邪笑了一声,瞥了刘思一眼:“我劝你还是莫要招惹的好,这王家家主背后有人,你若是来硬的,出了事被赶回封地去,可别怨我没给你说。”
“背后能有什么人?许史两家还看不上这么低等的小吏吧。”,刘思不以为然地说。
“许史两家自然是瞧不上王家的,可惜王家后面的人,许史两家也得避远点。”
刘思半响不语,过了一阵子,突然拍手笑道:“我瞧那王家大娘子不像是个甘于贫贱的,若是我把她勾动了心,王家又能耐我何?”
刘钦心中一动,想起君侠那日自荐时所说的话,若是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是将政君送入了虎口吗?刘思没有长性,美人旧了或者厌了,便是被送人或者赏人的下场。做谁家的姬妾下场都不如做东平王家的姬妾下场来得凄惨。
“哼,孤劝你还是别把手伸到王家去,否则的话,别怪孤不顾小叔的面子。”,刘钦突然变的分外恼恨,对着刘思便放下狠话来。
刘思正想着如何玩了大的玩小的,却被刘钦戳中心思,摔下狠话。他有些羞怒,但依旧强撑着面子道:“随口说说的话,你也和我计较,真是见色忘友。”
“若是随口说说,那便最好。”,刘钦猛地抽了马儿一鞭便走,身后一队侍卫跟上,扬起一片尘土。
刘思也哼了一声,骂道:“没有胆的货,赶我到封地上去?你又登不了基,还不一样要去封地。”
身后的几个侍卫只低着头,什么也没有听见。刘思骂骂咧咧地发泄一通,便丢下马儿,上了马车,回东平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