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不知李汤向母亲说了些什么,母亲今晚一直瞧着自个笑,还不时地说:“君儿长大了。”
其实还是影影绰绰地猜到了些,今日李汤守了半天,趁着大哥和苟寻在聊天,在花园里堵到她,非要问出一个结果。
她的心跳的厉害,自从大表哥说了那番话之后,每次见到他,不知为何都有些羞涩。
李汤见她俏脸微红,不由得看痴了,不知不觉便伸出手,轻轻地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政君臊的想跑,身边的李婆子和侍女也不知到那里去了,幸好没有人看见。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瞪了大表哥一眼。
李汤见了那一眼,心都醉了,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说:“君儿,好君儿,你答应我可好?”
“……答应你什么?”
“自然是答应让我一辈子照顾你。”
“我……”
“君儿,你就说个话吧,我李汤今生绝不负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你……”
政君扭捏着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原本像兄妹一般的两人,明明私下里想的好好的。可对着人,心里却变的很复杂,又激动又甜蜜还有些惊慌,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妹妹,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李汤傻笑着将政君搂进怀里,少年郎身上的汗味和热气扑进鼻内。
“好哥哥,你放开我吧,好哥哥……”
政君有些着急,连忙娇声求道,她并没意识到,自个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
嗅着君儿发顶的清香,李汤有些舍不得放开她,听着她娇气地哀求,李汤更像喝了酒一般,越搂越紧。
“你……不和你说了。”,政君又羞又臊,突然用力推开李汤就想逃。
“君儿,莫要跑啊,小心莫将脚崴了。”
李汤还在后面喊道,听着那喊声,政君跑的更快了。她跑着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向李汤走去。
李汤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见她转身回来,眼睛亮了,就像那夜晚明亮的星星。星星是清冷的,而他的双眼很灼热,热的政君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政君在距他几丈远处停下了,对他说:“你可是说什么都听我的了。”
“嗯,这是自然。”,李汤可怜巴巴地说:“好妹妹,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政君也不理他,脸娇俏地一扬,脆生生地说:“那我不允许你再和淮阳王厮混,你可答应?”
“这……”
李汤有些犹豫,不知为何,表妹对他和淮阳王来往分外不满,可淮阳王真的是个好朋友。
“算了,你跟我阿父一样,说过的话都不可信,亏我还……”
政君垂下双肩,转过身去,便要走。
“好妹妹,别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便是。你不叫我与他来往,我便不来往了。”
李汤有些着急,君儿是最重要的,只好对不起淮阳王了。
政君转过身来,李汤见着她含笑不笑的样子,回过味来,跺了跺脚说:“好,你好,给我过来。”
政君做了个鬼脸:“大表哥可是答应我了,我才不过去呢。”
李汤气极反笑:“我去找姑姑去。”
说完他真的反身去了内院,政君也知道大表哥总是要找阿母的。李汤走时,还得意地对她笑了笑,她只是做了个鬼脸。其实她整个人在李氏面前都有些束手束脚,既希望母亲提起,又害怕提起。
晚上,阿母留她一起住下,母女两许久没有在一起就寝,苟宾憨笑着被母亲赶出了寝居,到书房去了。
阿母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种幸福之感,在苟家过得随意又自在,在政君面前也越来越少地提到阿父,只是对崇哥很挂念。
政君有些黯然,但也觉得这样对阿母最好,难道要让阿母在苟宾身边还念念不忘阿父吗?苟寻和苟CD很敬重阿母,看得出来苟成很喜欢阿母,言语行动之间都是将阿母当亲母对待。
李氏见政君脸红红地坐在灯下,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君儿,汤哥给我说了你两的事,征求我的意见。我真喜欢汤哥这个孩子,你舅舅和舅母也很喜欢你,这事只要你阿父点头,就算成了。”
政君只觉得脸上一热,耳朵里嗡地响了一下。
“阿母……”
她扑进李氏的怀里,像小时候一般扭着,李氏笑着拍了拍她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到及笄礼,才能订亲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被汤哥看了去。”
又用手在她的脸上细细地描画,叹道:“我的女儿也长得这么大了,你若是有汤哥照顾,我这颗心也算是能放得下了。”
政君感受到阿母对她的歉疚和爱,将李氏又搂紧了些。她也觉得能够嫁到舅舅家里,是一件幸福的事,大表哥和她青梅竹马,为人和心性她都很了解,是个再妥当不过的归宿。阿母的婚事受过波折,自然希望她能顺畅。
前几日,她将阿父说要让舅舅站稳立场的话,带到舅家。
舅舅李翰揪着还没有长来的胡子,沉吟了半响:“君儿,你可知道太子的两个老师怎么辞去官职不做的吗?”
舅母赵氏在一旁催着故弄玄虚的舅舅:“好了,莫卖关子,快给我们说说。”
“君儿若是今日不来,我还未将这两件事扯在一起,如今想来,这两人辞去时,正是淮阳王封王的那一年。”
“额?”,政君有了些兴趣,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履霜知坚冰至吗?
“太傅疏广与少傅疏受是一对父子,据说太子刘奭在十二岁时,已经通晓《论语》和《孝经》。疏广对疏受说,知道满足的人不会受辱,知道适可而止的人不会遇到危险。他们父子两个已经做到二千石高位,可以称之为功成名就,这样再不离去,恐怕将来会后悔。”
李汤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这个我也曾经听说过,可是世人都称赞他们不贪恋高位,激流勇退。”
李翰看了看李汤说:“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父子上疏,声称年纪大了,要求乞骸骨,回乡养老。皇帝赐给他们二十斤黄金,太子加赐五十斤黄金,公卿大臣和故人在东都门外设摆酒宴,陈设帷帐,为他们送行。来来往往的行人见了,没有不夸他们是贤士地。”
“可是,依君儿的分析和王郎传来的话来看,当时太傅和少傅两人已经感受到了太子立身的危机,便提前离去了。算算时间,那正是淮阳王封王之后发生的事情。若是太子顺利登基,他们便是帝师,还有好的名声。若是太子没有顺利登基,他们也早已洗好脚上岸了,一切与他们无关。”
“王郎说的甚是,太子尊儒,皇帝表面尊儒,实际上推崇法家。李家几代大儒,是要将身子立稳才是,眼下再打算抽身而去,已是来不及。”
今日,大表哥便是依舅舅的要求,约着大哥和自个到苟家商议如何立身之事。
无论他们谈成什么样子,大表哥已经答应自己,不再和淮阳王来往。至于大哥,父亲自有办法约束住他。
她看着阿母比以前娇艳圆润的面容,哼哼唧唧地说:“阿母,以后会好的。”
“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