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男人都很“好美色”。
他们不仅自身高大俊美,而且也很喜欢欣赏容貌俊美之人。
貌美是大汉朝官场上的通行证,容貌端美,仪态高洁的人容易得到信任和重用。王凤便占据了这个优势,他继承了父母的好容貌,且又有儒雅之气。
刘钦亦有心将他收在麾下,问得他正打算回太学复学,努力争取在年底选官,便凑趣说:“王郎选了《尚书》一经,甚是明智。前年孤和表哥一起混进太学听博士官是如何给弟子们讲《诗经》地,那博士官每隔一刻便要提及一次:阿父当年就是修习了《诗经》,方能成为明君,其他经都要退居《诗经》之后。又说他所授的这门方是《诗经》同门中的权威,说到每一个字都要引经据典半天。害的孤和表哥睡了半堂课。”
王凤听了想起讲授《诗经》的毛博士,不由得哈哈一笑。
“选《尚书》之人,往往比起选其他经的人入世些。王郎今后选官、做官还有同门可互相来往,切磋为官之道。”
王凤听了认真点头,刘钦见状那双凤眼眯了眯。初次前来王家,和王凤交浅不能言深,他想引着话题逗弄小豁牙一番便走。
门外一声娇呼:“大哥,妹妹新学了菜式,你可要尝了方去太学。”
王凤听得是君侠的声音,有些发愣,什么时候这个庶妹如此殷切了?他看了看刘钦,正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玲已为君侠打了帘子,在君侠身后,几个侍女捧着漆盘流水般进来。君侠今日穿的娇俏,合身的亮蓝色短袄、浅蓝色的襦裙,中间系着条暗蓝色的腰带,吊着枚白色的玉佩,整个人袅袅婷婷,腰细胸挺,端的有女郎之风。
刘钦见是那日在李家花园里遇见的神情黯淡的女子,眯了眯眼睛,便打算告辞。
君侠已走上前来,给他施了大礼,又转身对着王凤,娇笑着说:“不知兄长这里有贵客,我已经把君儿和崇哥都叫来了,她们随后便到。若是不便,君侠这便和妹妹退下罢。”
刘钦脸色一松,笑着道:“孤和凤哥谈的甚欢,不料已是辅食时间,何其有幸能尝到王家大娘子的手艺。”
王凤愣在一旁,这才反应过来:“能请得淮阳王在此陋室共餐,真是蓬荜生辉,只怕食材简陋……”
“那里,王郎过谦了,你妹子兰心慧质,自然烹的及其可口。”刘钦连忙把话接上。
政君听小玲传话,得知大姐要在大哥处摆宴,便有些疑惑。她本来打算夕食和阿父、兄弟共用的,不想君侠如此热心。
她进了院子,见有几个带刀的男子站在院内,其中一个还有些眼熟,便觉得有些不好。硬着头皮带着崇哥进了屋内,见到得意洋洋的刘钦和换了一身装扮的大姐时,心里有些明白了。
席上大姐还自动请缨地弹奏了几只曲子助兴,政君只顾低头进食,并不怎么言语;崇哥依旧是那般热闹话多,小沙皮犬也蜷伏在他的身边,不时从他那里得些吃的。
君侠弹琴引起了刘钦的兴致,食罢,用香汤净完手,刘钦命侍从点了随身携带的香,也弹奏了一曲。
王凤听得如痴如醉,端的是一手好琴艺。政君心想,这个泼皮居然还能弹得这么好。君侠的心更系紧在了淮阳王身上,这么高贵俊美的皇子,又如此多才多艺,怎能不是待嫁娘子的心头爱。
刘钦得意地睐了政君一眼,政君做了个鬼脸,再也不看他。
“小豁牙,你也来弹奏一曲呢。”刘钦用话挑着她。
“政君愚钝,不会弹奏呢。”政君也不在意,只是推辞。
“你除了会踢人,女儿家的才艺还知道几项呢?”刘钦毫不放过。
“哼,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了,难道淮阳王也要来与我比一比吗?”政君翻了个白眼。
刘钦还真不会纺织刺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好啦,二妹不要顽皮,淮阳王,我这妹子自小便是这般。”还未等王凤开口,君侠便在一旁和稀泥了。
刘钦念在她是小豁牙的庶姐,见她殷勤备至,也给了几分面子。
“就是,和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没什么可比的。”
“哼。”
崇哥支着下巴看看淮阳王,看看姐姐。
“崇哥,你这沙皮犬很是不错,父皇也给了孤一只,已经长大了,可以陪着孤打野猪。”
崇哥听得讲狗儿,立即来了精神,围着刘钦问个不停,还表示下次想跟刘钦一起带着自家的狗儿去打野猪。
政君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外表雅致的泼皮,倒真的会收买人心。大表哥、哥哥、弟弟个个都爱他的不行,大姐这般殷勤更不必说了。
刘钦来王家这一趟,便收获了政君兄弟两的心,加上君侠,应是三颗心。
政君越为此不忿,他就越开心。
回程的马车上,他还回味着政君的鬼脸和偷偷地撇嘴。不由得大乐,好似叫她吃瘪,便是很大的乐事一般,而且越回味越开心。
车驾上坐着的侍从,听见他自个在车厢内抚掌自乐,都面色古怪地摇了摇头。一向目无下尘的主子会为了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娘子乐成这样。
情之所起,而不自知。
政君却在凤哥屋内,劝哥哥莫要与淮阳王走的太近。她依旧认为,淮阳王是那大鼎,哥哥是那瓦罐,在一处,瓦罐只有被大鼎撞破的份。
可是哥哥却和大表哥一般,在这个问题上顾左右而言他,说多了,便说淮阳王的美名天下尽知,小女儿家莫要多想。
政君有些气恼,但见哥哥要去太学,便不再多言。心中暗暗决定,要找苟寻将淮阳王的事情问个明白,再问他拿个主意。
还有大姐的婚事,是不能再拖了。今日大姐怎么会突然要在大哥的屋内摆宴,又恰好淮阳王就来做客。政君不相信这是巧合,大姐的脾气她一向知道。要攀附那个权贵,这应当是阿父说了算。
随着阿父读了这些时日的《尚书》,政君的小脑袋里模模糊糊地有这个认知:新皇登基之前,夺嫡之争都是血腥而复杂的。太子尚未登基,淮阳王的名声不应该这么好,哥哥们更不应该和这样好名声的皇子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