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听到廷尉府死了个女人,知道是那姜姬了。
她问道:“大表哥,那姜姬究竟是怎么……”。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李汤看了看表妹,不想吓唬娇娇表妹,可又想起阿父说的话,他还是说了下去。
“自然是被燕五手下的人弄死的,廷尉府可能会猜到姜姬死的有些蹊跷,但怎么也不会联系到你阿父身上。”
政君才知道,大表哥那里是来看她,分明是来给阿父通气了。
她犹豫地问:“大表哥,你是否要见阿父呢?”
“不等你父亲下衙门,我们就得回去了,苟寻还在等我呢。”李汤刻意地扫了表妹一眼,他总觉得苟寻和表妹之间有点不寻常。
政君到没察觉到表哥试探的目光,她脑袋里的困惑越来越大,她来回思索着,突然问李汤:“大表哥,为什么舅舅说姜姬死了,他的事就了了?”
看着表妹困惑的表情,李汤觉得她很可爱,又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聪明,兰心慧质也不过如此吧。
“真笨!”志哥在一旁大煞风景。
“哼,那你倒是说说看?”政君不服气的撅起嘴。
志哥看着大哥:“哥,你到是说说看呢。”
“呵呵”旁边坐着不言语的凤哥都忍不住笑出声:“刚才表弟不是说了吗。”
“嗯?”三个人都望着他。
凤哥分析道:“表弟说赵广汉就是抓住魏相的夫人击奴婢至死一事,要搬魏相下台。这事阿父怎么可能不知?舅舅也是明白的,如果姜姬死在耿家手里,这自然也是耿家的把柄了。”
政君愣了一下,莫非阿父当日算计此事时就将此算了进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表哥聪慧。”李汤赞赏地竖了个拇指。
“那……那姜姬逃去了廷尉府,不就……”
“李家不就没事了是吧?”李汤斜着眼睛问表妹。
他脸色一沉说:“我算是白认得你了。”
“表哥……”政君哀哀叫道。
李汤面上有些不喜,淡淡道:“阿父说不能牵连你们,你父亲做这事是为了给姑姑解恨,帮李家解围。
姜姬从耿家出来便逃去了廷尉府,阿父担心她为了活命不知道会攀扯到王家什么,才会叫燕五出手。”
政君很是庆幸那天她自作主张地通知了舅舅,好在舅舅及时出了手,不然阿父真是麻烦。
李汤看了娇娇表妹一眼,继续说道:“苟叔接了王义传来的信,就派人打听到了姜姬的去处。
姜姬向廷尉府于大人告发你父亲是为了和耿丰站在一条船上,才逼姑姑和离娶了你们后母,还说手里有他们合谋贪墨的证据。
她为了报仇已经不顾死活了,奴告主,民告官都要先打三十廷仗。
苟叔命人配合燕五,给她的伤药里添了些东西。她这一死一了百了,只是你父亲的风评在于大人那里不会好了。而且……”
“而且……”
他看了看王家表兄妹,这话有些说不出口,但还是闭着眼睛说:“姑姑已经答应嫁给苟叔了。”
政君第一个念头便是,阿母终于答应苟叔了。第二个便是困惑,她疑惑地望着大表哥,呐呐说:“这又是为何……”
凤哥将茶杯给碰到了,流了一案几的水。
“大表哥,怪不得你都不叫我阿父是姑父了。”政君叫道:“阿母怎么突然答应了?”
李汤担心地看看凤哥,政君也随着望去,看见哥哥一脸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忙闭住了口。
李汤叹了一口气,这个消息为什么是叫他来传。
王凤不想再听下去,便跌跌撞撞地离开,王义在后面忙跟上。
他往自个的院子走去,微风吹来,一片发黄的树叶打着卷儿落下。
秋天了,这一年变化真快。
阿父娶了后母,阿母也要另嫁他人。
他……他还没有选官,这个一路支撑着他的目标,变得不能支撑他了。
阿父那日在书房说的话,打击着他从书中学来的君子信条,他也在试着转化,只是,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政君担心地望着哥哥的背影,她觉得应该为阿母高兴,但却又觉得这仓促达成的婚事,不是那么简单。
“表哥,现在哥哥走了,你将实情告诉我吧。”她转过脸来,对着一脸担心的李汤道。
李汤说:“苟寻建议姑姑早嫁,洗除你父亲为了攀高枝逼姑姑和离的假言。
眼下廷尉府、丞相府、京兆尹的目光都被燕五吸了去,将至年底,各府积累的事务都较多。
尤其是廷尉府,需要将一年的案子快些结清,还要呈到皇帝哪里最后朱批。
于大人没有时间和精力从一个死了的姜姬身上做什么文章,只是对你父亲有些怀疑而已。
而姑姑再嫁则可以洗清这一点,苟叔也会配合放一些风去。”
“好一个不辱使命!”政君呐呐道。
居然就被苟寻这样顺水推舟办成了。
她是想叫阿母早日对阿父死心,早日嫁给苟叔。可让阿母这般嫁了,她替阿母觉得委屈。
政君颓然跪坐在脚跟上,暗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李汤知道表妹在担心什么:“阿父阿母都说这样最好。表妹,你莫多想,苟叔是个好人,苟寻和苟CD喜欢姑姑,姑姑会过的好的。”
政君正需要一个人来坚定地告诉她,这样是对的,母亲会幸福。
一直没发话的志哥起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表妹,我和大哥都还是你的表哥。我们都知道苟叔会对姑姑好,成哥拍着胸脯说要好好对待姑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喊母亲了。”
政君有了些力气,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不坏。
阿父总算是平安了,阿母也有了归宿,不用再整日里挂念着阿父和他们。
以后……以后会好起来的。
可是,她有些怕见到阿父。
她突然想起李汤说起还要去见苟寻,便问:“你们要去那里见苟寻?我也要去。”
志哥转了转眼珠,看了看哥哥。
李汤一怔,不自然地说:“表妹,你……好吧。”
他内心为了自个的让步有些懊恼。
这时窗外传来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二妹,大表哥来了么?”
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政君看了看正瞪着她的志哥,抱歉地笑了笑:“大姐,进来说话罢。”
小玲打了帘子,君侠娇笑着走了进来。政君笑着说:“大姐,我们在这里说些闲话,侍女们都下去了,竟没有人说你来了,真是该打。”
君侠不自然地笑道:“刚好路过妹妹的院子,想着进来说说话。在院子里便听到大表哥和表弟的声音了。”
政君又喊侍女们上来沏茶。
君侠今早便知道李家来了人,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凑上前去。
后来听小玲说大哥离开了政君的院子,她想这个时候来应该正是时候。
但是看着这三个人的样子,好似她一来就打断了什么似的。
君侠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受,这让她很不开心,为什么只有妹妹是心头肉,掌中宝。
她用乌溜溜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李汤看。
李汤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常服,衬得面色极好,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他又被政君的大姐盯得脸热的不行,弟弟上次回去后已经嘲笑过他了,而且威胁说再不准动兔子。
他有些坐立难安,可怕什么君侠就要提什么。
“大表哥可是把侠儿的事忘在后面了。”君侠幽怨地叹道。
李汤连忙答道:“没有的事,表……表妹,这一向都没有抓到兔子。”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小娘子了,姑姑改嫁,政君还是他的表妹,可这君侠算是什么亲戚呢?
李志在一旁又桀桀地怪笑数声。
没人理他,李汤听了只是更加脸红而已。
政君在一旁很为姐姐害臊,姐姐这般明显的用心,大表哥又不可能娶她,这份痴心妄想会白白让人看轻。
君侠听了李汤的话,心里觉得一松,李郎看样子倒是记得自己的事,只是二妹在他心里份量更重。
她不由自主地就拿自个和政君比了起来。
“如果是二妹要只兔子,只怕大表哥便去捉了。”她假作开玩笑吐露着酸意。
政君连忙打圆场:“大姐,那只兔子也是趁二表哥不在时问舅舅要得,二表哥一直舍不得的很呢。”
志哥也跟着说:“表妹,你要是养不好,还是还给我吧,你还没有崇哥养兔子养的好。”
李汤抓住话尾说:“表妹,崇哥呢?怎么今日不见他。”
政君笑着说:“那是不知道你们要来,他日日被阿父安排了宾客在启蒙,准备明年开春入学呢。”
君侠见他们把话题岔开,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政君连忙说:“大姐若是想要只兔子,不如拿了我那只养去。”
李汤和李志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政君暗暗叫苦,打着哈哈强解释道:“崇哥见了我那只兔子,就想起他的花斑点,弄的我都不敢当着他的面逗兔子。”
接着她便感觉到志哥在狠狠地掐她的手,这死小孩,真不能喊表哥。若不是君侠在这里,她真想狠狠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