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疑惑地望着大姐,好似在等着好大姐给她解惑。
君侠一愣,微微动了下嘴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没想到二妹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侍女小玲连忙解释说:“夏姬的心思可是不小,只怕想让女儿做嫡长媳呢。”
政君“喔”了一声,看了看小玲又看了看君侠。
君侠眼珠一转,训斥道:“尊卑不分的东西,主子是你能议论的吗?别以为妹妹和善,你就可以乱了规矩。下去!”
小玲连忙跪下磕头,又行了个礼,忙退出去了。
君侠又笑对着政君说:“奴婢不懂规矩,妹妹且别在意。”
政君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在意。
大姐只怕是着急想知道大表哥是否和自个定了婚约,想了这个法子来骗答案。
她想想李汤,再舔舔自己还豁着的那个牙洞,不由得笑了出来。
大姐真是乱了方寸了,这么着急向自个表态,那么要和她联手吗?政君看了看大姐。
君侠见政君突然笑了一声,又只顾着打量自己,有些不自在地说:“妹妹,小玲刚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怕……。”
政君拉住大姐的手说:“大姐,那夏姬什么身份,我舅母什么身份。
君如非嫡非长,大表哥怎么可能娶了她去,再谋算也是没用的。
她们乱在后面嚼舌头,你只管告诉母亲去。母亲不是已经罚过夏姬了吗,她这么厉害,还收拾不住她们吗。”
“告诉后母?”君侠迟疑的问:“你怎么相信后母会……。”她又顿住,看了看政君,这心里真不知把这二妹放在那个位置上好。
政君却不以为然。阿父收拾姜姬的法子,叫她学会一招,若是别人正想收拾某人,为什么不给他一把现成的刀呢?而且这刀还是大姐给递上的,不关她事。
大姐虽然对自个满怀心机的靠近,但目前看来都是为了大表哥。
她和夏姬的不和也从未这般明白不加掩饰过,看样子竟是想挑起自个和夏姬撕破脸。
她和大姐联手能叫后母收拾夏姬收拾个痛快吗?只有和李婆子商议了来,眼下吗,先把大姐稳住。
“怎么姐姐不敢?”政君挑衅的看着大姐。
要合作拿出诚意来啊。
“不管大姐相信不相信,舅母绝没有叫我和表哥定下亲事的想法。
我年纪尚小,大表哥还未进太学。再说,订了亲我怎么还能往舅舅家去看母亲呢。
也就夏姬在这里到处找茬,连这种事都能睁着眼睛编出瞎话来,只为了叫后母见我不喜罢了。”
政君又一脸不屑的说:“若是姐姐听到,莫管这许多,直接告诉母亲便是。不然,你告诉我?”
君侠一颗心放下来,又提上去。
李婆子急急进来,看见君侠在,便行了个礼,默默退在一边站着。
君侠见状,知她主仆二人有事相商,今日的目的也已达到,便告辞了。
小玲跟在君侠身后,行至人迹罕至的园子里,忍不住低低地问:“主子?”
君侠停住脚步,伸手攀下一支桂花枝,深深地嗅了嗅。
桂花的香味浓郁,令人迷醉。她也似醉了,轻轻说道:“李郎尚未和妹子订亲,两家也没有这般意思。我这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只是,这妹子难以琢磨呢。”
她回过头去问小玲:“你看妹妹今日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敷衍我呢?”
她又想起政君那豁着的牙洞,摇了摇头,自个比二妹大近四岁呢。
小玲笑道:“二娘子是一片天真,不识愁滋味呢。”
她点点头,松开那支桂花,朝前走去,留下它发散着芬芳。
******
政君奇怪的问:“可是有什么事?怎么惶惶张张的便冲了进来?”
李婆子也不应声,急急走近,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大人回府了,喝的醉醺醺地,酒气喷出几丈远。怎么问随行的苍头都问不出来。”
阿父新婚尚未满月,怎么就去酒馆买醉了?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难怪后母要发脾气。
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她紧张地捏着手中的衣裾。
阿父是她在府里唯一的依靠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能依仗的便是阿父。
阿母已经出府,现在就是个泪美人。
舅舅一家隔得太远,她不知不觉间将阿父看的越来越重。
“说是昨日耿府里来了苍头,不知和新夫人说了什么,新夫人昨晚一晚都没有睡好。
今早上夏姬和任姬两个又去兴风作浪,被罚了跪。我打点了阿桂,她也不多说,只说和凤哥有关。”
政君霍的立起上身,哼,这作死的夏姬,居然又要把爪子伸到生病的哥哥身上吗?
“凤哥今早也是奇怪,居然勉强支撑着去给新夫人请了安,呆的时辰很短……”李婆子看了看她,想了想又转移话题:“老奴都忘了,还有一桩奇事。王丹说大人带回来十坛萧氏美酒,据说是彩头。”
“什么?”政君站起身来,吃惊的在屋子里转了转。
萧氏美酒,还是十坛!彩头?
李婆子在一旁不赞同的看着她摇摇头,政君毫不理会,对着李婆子道:“阿父从什么人那里得了十坛萧氏美酒。”
她知道没有答案,只有问阿父。
纵然自己还小,也知道那萧氏美酒的名声。
萧氏是开国丞相萧何的后裔,居住在兰陵,有祖传的酿酒秘方。
据说当年开国始皇帝尚未发迹时便最爱吃樊哙做的狗肉,喝萧家的美酒。
萧氏美酒非高位者不可得,而且一般二千石的官员需要提前两年预订方能轮到。
阿父的薪俸只有二百石,他是和什么人在来往?又怎么认识的?
政君期望阿父能快些酒醒,她好借着回禀舅家的事,顺便探听一二。
此时王禁醉的不省人事,好像连骨头里都往外散发着酒气。
耿氏嫌弃的捏着鼻子,将他安置好,又叫阿桂端来热水,亲自为他搽试一二。
他哼哼了两声,又将头朝玉枕上挪了挪,便没动静了。
耿氏坐在榻侧,望着他。
昨日她接到父亲派府内苍头带来的消息,担心了一晚。王禁一晚上没有回来,她更加担心,生怕他是一怒之下出去狎妓。
这传出去,她也不要在同僚夫人圈子里做人了。
他回来时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带回来十坛萧氏美酒。
她期望他在外结识了什么高位之人,遇到了什么好的机缘,这样王禁醒来便不会对她怒目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