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侠聊到无话可聊,方才离去。
政君不由得伸了个懒腰,绞尽脑汁陪大姐说话可真累。
李婆子不赞同的看了看她,意思是淑女不能做这样不雅的动作。
政君不管不顾,干脆背朝后倒在榻上,她好奇的问李婆子:“大姐最近频频来找我,是为何事?”
李婆子笑笑:“还能有什么事?女儿家不过那么几件事罢了,她若是要求你,自会开口。”
“哦?”她翻个身,女儿家的事?那不就是亲事、嫁妆、再或者衣饰之类?到底是那样呢?
她还在揣摩着,崇哥突然蹦到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姐姐,可曾看到我的花斑点?”
李汤送来的两只兔子,崇哥最是心爱那只花斑点。它通体雪白,又有些灰色间杂其间。每天崇哥都要亲自喂草,还要带着到花园里遛一遛。
“不是叫王云帮你看着吗?”她问。
“不见了啊,我的兔子……”崇哥就要哭出来了。
她连忙安慰:“莫哭莫哭,姐姐叫人给你去找。”,又叫侍女们到兔子经常去的几个地方转转,看看兔子哪去了。
崇哥噘着嘴坐在政君的屋内,等到辅食时间,也没有找到。
他难过的吃不下饭,政君只好将自己的那只许给他,又哄了他一个下午。
等到夕食时,李婆子神神秘秘的进来找政君。说是君侠的侍女小玲刚才来回,说听人说耿氏带来的耿婆子逮了只兔子进了厨房,不知道是不是崇哥那只。
政君有些不信,这整个院子里没有不知道这兔子是崇哥和她养的。
这耿婆子不知道,难道别人不知道,这究竟是意欲何为?
崇哥一听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闹着要去找阿父评理。
她先带着崇哥去了厨房,希望花斑点还活着。看到那血淋淋的兔子皮,崇哥哭的都要扯不上气了。
抱着一丝希望,她强忍着恶心,让侍女将那兔子皮检查一下,上面是否有灰色的斑点。
确认之后,政君犹豫了。后母新婚尚未满三日,难道这么快就要和她针锋相对了吗?
崇哥哭闹着要去主院找阿父,政君估量再三,决定不将此事压下。便陪着弟弟同去,免得崇哥不小心得罪后母更深。
今晨,后母对任姬并没有加以追究。也许是她刚来,不好过于严苛立威;也许任姬和夏姬做的事,正合她的心意。
总之,别要崇哥惹祸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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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氏今日在厅堂光是记那些庶子庶女的名字,他们的生母是谁,还有那些姬妾和侍婢的脸,就已是晕头转向。
早知道王禁家里姬妾成群,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怎么这么多,而且还有几个不是省油的灯。
嫡子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敬,而王禁却似在有意无意之间,护着那两个嫡子。
那嫡女小小年纪,姿色便已不凡,可见李氏并不是她想的那么不堪。
耿氏想前想后,心情十分不快,辅食没等到王禁,孤零零的她也没心情用餐。再加上昨夜里折腾的狠了,便去睡了个午觉解乏。
王禁夕食时方从外面回来,耿婆子见了姑爷,连忙摆饭。
耿氏已经换过常服,她睡了个好觉,看着有了点精神。
她殷勤的给王禁布菜,他也夹些菜到她的碗里。王禁稍稍收拾下便很有样子,他又一向对女人温存小意,很会哄人。
片刻功夫,耿氏又觉得心里很是甜蜜。
席上有一道兔肉,极为鲜美。王禁赞了又赞。
耿氏觉得耿婆子今日很是长脸,笑眯眯的瞟了她一眼,对王禁说:“耿婆子一直跟着我,她擅长的东西可不少。夫君今后慢慢体会得。”
王禁很是凑趣:“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身边的婆子也是好的。”
外面崇哥却不识趣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对着王禁就呜呜咽咽的哭上了。
侍女们也跟着进来,紧张的看着耿氏,生怕被她责罚。
耿氏本就对崇哥早上不愿意喊她母亲不满,这会看他又来搅局,心中大恨。
政君也跟着进来,先给王禁和耿氏行了礼。
王禁已放下碗筷,他虽然近来对崇哥多有爱护,可却是讨厌小孩哭闹不讲规矩的。
“崇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讲规矩。”王禁有些气恼。
耿氏略略觉得心头平和了些,深吸了一口气对崇哥说:“崇哥,你被谁欺负了?给母亲说说。”
崇哥一偏头,对耿氏道:“就是你欺负我。”
此话一出,政君吓得连忙截住说:“母亲,崇哥年纪还小,不懂事乱说。”
王禁脸色也很难看:“崇哥,不能对长辈不敬,给你母亲赔礼。”
崇哥听到阿父也这般为难他,便张大嘴要放声大哭了。
政君连忙捂住他的嘴,她陪着小心说:“阿父,母亲,莫要怪崇哥。崇哥养的兔子丢了,他已经难过了一整天,连辅食都没有吃。”
她又扫了眼案几,几上正摆着那道兔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耿氏将脸转向耿婆子,问道:“这兔子是从哪里来的?”
耿婆子有些委屈:“奴婢在园子里转,正好有只兔子跑了过来,就将它逮住了。奴婢还问了……”
话还未说完,崇哥就挣开姐姐的手,扑向耿婆子就打,一边嘴里还在哭嚷:“还我的宝贝花斑点,你这个坏婆子,呜呜……”
王禁只觉得头疼,为了这只兔子打了这么个官司。
崇哥这般闹,耿氏能对他好吗?可看着崇哥哭成这样,又觉得他甚是可怜,心中大气这耿婆子。
崇哥被姐姐紧紧抱住,哭的一噎一噎的。他看着几上那道兔肉,更加伤心。莫非阿母走了,他便连只爱兔都保不住了。
耿婆子见状,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她抓住这兔子时,不止一个人看见。送到厨房里去,没有人说这是小主子养的兔子。本是要讨好大人,却给主子和自己惹来事情。
刚刚新婚,大人不会对主子生气,总要给些脸面,只是难免不会留下她苛待前妻子的印象。
她连忙膝行至崇哥面前,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脸,边扇边说:“给小主子赔不是了,这兔子,婆子实在是不知晓是小主子养的。”
政君连忙拦住,她担心地望着已是一脸不忿的耿氏,说:“母亲,这想来也是误会,这兔子崇哥已经养了一个月了,日日在园中跑……。”
王禁的确不宜这几天不给新妇脸面,虽然很想踢耿婆子给崇哥解解气,但还是忍住了。
他把崇哥搂进怀里,哄着:“阿父给你再抓几只兔子来。”
崇哥哼哼唧唧道:“阿父,这兔子不一样,崇哥最爱它。每天要喂它吃几遍草,还要带它去花园玩。哥哥要去太学,姐姐也没心思陪我玩,花斑点不是兔子,它是我的好伙伴。”
“不是有王云陪你吗?”王禁奇怪道。
“它是花斑点,和王云不一样。”崇哥红着眼像个兔子,对着王禁说:“我不要再养其他兔子了……呜呜……。”
这顿饭吃得真不是个滋味,耿氏气的想摔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