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和崇哥两人吃过辅食,便手拉着手在府门外等着大哥回来。
已是很久没有见到大哥了,不知他是不是又瘦了。
父亲今晨亲自把大哥接回来,再一起去见阿母。
政君好似看到了父母和好的希望,舅母的确如阿母所说是个女萧何。
如果阿母像舅母一样,父亲会不会也像舅舅一样呢?
政君摇了摇头,父亲不是舅舅,阿母也不是舅母。
王禁一早便去了太学接大郎,他背着手站在马车外,等着凤哥出来。
皇帝新下令扩招太学生五百人。太学的空屋不足,便安排太学生两人共住。住地狭小,不宜接客。
王禁没穿官服,一身玄色的深衣。细细的腰上配着玄色的腰带,上面系着金色螳螂扣,腰侧斜挎一把深紫色刀鞘的宝刀。
他身形挺拔,面似白玉,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看着分外俊俏。
不少女子都驻足观望,王禁毫不在意。
他自知自个稍作修饰便是个浊世佳公子,如果不是要去看李氏,他是懒得打扮地。
“父亲”。王凤走了出来,疾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王禁行了个揖礼。
王禁看着这个孩子,才不到十六岁,便全凭自己的本事入了太学。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小学的课程尚未结束,他便想早早从太学出来选官了。
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优秀呢?
两人都觉得局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凤自家里兄弟多了后,便在父亲的冷落中长大,已不再像崇哥那般期待着父爱。
他只是用默默地努力,证明着作为嫡长子的存在。
“听你母亲说,你都读书读瘦了,她很是担心。怎么一直呆在太学里,今日应该是沐休日吧。”
王凤的眼睛亮了。父亲难得这样提到母亲,以前父亲可从来没有来过太学。父亲和母亲之间,难道有复合的可能吗?
他抬头望了望着父亲说:“阿父,今日是沐休日。孩儿想年中策试能通过一经,好出来选官。这一阵子都没有回家,孩儿也很是想念父亲和家中兄弟姐妹。”
“那和阿父一块回家吧,顺便和君儿、崇哥一起去看你阿母。”王禁得了个梯子,迅速接下。
王凤一路和父亲聊些太学趣事,一边暗自狐疑,到底父亲怎么了,话里话外都提着母亲,又对他如此亲近。
“你还小,读两年再出来选官恐怕也还没倒行弱冠礼的年纪。这么着急要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同朝为官,不怕别人说你是个童官吗?”王禁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凤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阿父,甘罗十二岁便做了宰相,我做个郎官也说得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过策试呢,今年选官的名额少,太学又扩招了五百人。”
“你祖父当年便是绣衣御史,你倒是很多地方都像祖父。说不得,将来也能做个绣衣御史呢,阿父这么多年还在做廷尉史。王家将来指望你更上一层了。”王禁感慨着说。
年轻就是好啊,大郎一眨眼都到了想展翅高飞的时候了。
“你回去后,好好洗漱,换件衣袍。再去见你母亲,免得她担心。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累坏了。”王禁慈父般说。
王凤的心被父亲搞的七上八下地,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崇哥最近写了很多大字,勤快的紧,日日追着阿父检查。呵呵”王禁想起来崇哥献宝的样子就乐。
“你妹妹的厨艺也好了不少,将来也是个巧娘子。昨日还给我煮了壶茶,做了青蒿饼,还颇像你母亲做的。”
这是自己父亲吗?王凤愣愣的只是听着,偶尔笑笑。
王禁只当这个儿子读书读呆了,又语重心长的说:“少年郎也得多出去交游,同做太学生,将来都有可能同朝为官。太学生里很多都是官宦子弟,多认识几个对将来有好处。不要总是埋头读书,三人行必有我师,做官的功夫都在书外。”
王凤诺诺的答应了,父亲此话到和舅舅说的类似。
“这两个小的,已经等不及了。”王禁笑着拉开车帘,崇哥和政君正等在府门口。
王凤向父亲告退,便拉着政君的手问:“妹妹,这到底怎么了?我这一路都忐忑不安的,父亲,父亲他……”
政君眼圈红了,又抿嘴一笑:“哥哥,父亲很想阿母回来,我们在府里也颇得父亲照顾。”
王禁拿着三个孩子做筏,又去了李宅。
感受到孩子溢于言表的雀跃,他做好了被李氏痛骂一场的准备,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与李氏说定。
他要重新下聘,她回来好好做孩子们的母亲、做他的妻子。
进了舅舅家,政君便丢下哥哥和阿父,往后院跑去。
赵氏听得王禁带着凤哥来求情,笑着说:“小姑,过几日,王禁可能要上门提亲了,你当作何打算?”
“他,他怎么会?”李氏一想起他那日的行径,就分外来气。“他不是说我不守妇道吗?哼,怎么还会来提亲。”
“王禁这才上心罢了,不上心,怎会去打那苟宾。到是你,就想如此回去吗?”
“哼,难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给他一番好打,赶出去便是。”李氏恼道。
政君求情地摇着阿母的身体,叫着:“阿母”
她希望阿母顺势和好,来时崇哥在马车上像只麻雀,父亲只好紧紧抱着他。就连大哥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嗯,不管你阿母想再嫁给谁,你阿父是该好好被挫磨挫磨的。”舅母提醒道。
政君只好不再言语,她也不想阿母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赵氏到地没有给王禁一顿好打,怎么也得看在凤哥面上不是。
凤哥这孩子廋得都像竹竿了,小小年纪还多了份少年人不该有的阴郁。
赵氏很心疼,凤哥可是她看着长大的。
王禁先给大舅哥道了谦,又求着看在凤哥面上,赏他和孩子的阿母一起在这里吃个辅食。
李氏千哄万哄地才出来,她见凤哥瘦的厉害,眼泪又决堤了。
政君只不做声,崇哥也在一旁嗯嗯啊啊的陪着掉金豆子。
王禁也顾不得脸面了,趁机拉着李氏的手说:“亲儿,你能不能再嫁给我一次?孩子们都想母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氏甩开他的手,又忍不住哭骂道:“你,你这个狠心贼……”。便再也坐不住,朝内室跑去。
政君见状,扭过头去,对着愣在一旁的父亲大叫:“阿父,快去追阿母啊!”
崇哥也热切的看着阿父。他伸着手指,指向内室方向,对着阿父猛点头。
王禁连忙拔腿就追,在内室门前一把抓住李氏的手。
沉声问道:“你要怎么才能放下我犯过的错?那姜姬我已经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