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疾驰而过的浮光掠影,灰色景物似道道光线斑斓后退。
隔着车窗,白河轻触着玻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到是有点御剑飞行的感觉。”
在潜龙大陆时,没有汽车的概念,但却有飞剑。
飞剑遁天,顷刻间就是数里开外,眼中所见,也是此刻这般的浮光掠影,斑斓逝退。
所以白河觉得异常的熟悉。
也异常的亲切。
陈华生的加强版豪华房车在五米外引路,徐昭容则耳中挂着蓝牙耳机,一边与人通话,一边开着天籁紧紧跟随。
听她的只言片语,似乎是在和谁请假,白河猜测应该是她的上司吧。
根据白河脑内的记忆,自己面前这位饱含知性韵味的轻御姐风精致姑娘,是复旦大学经济系硕士,同时也是哲学系学士,毕业后考取任职于大巴黎市政府办公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员,但这似乎是徐昭容与徐守国共同商议过后,由其背后关系所刻意安排的磨练。
车厢内。
徐昭容伸手切断蓝牙通话,自从毕业进入市政府办公厅,她就一直跟在上级领导身边,名义上是个文员,实际上却扮演着秘书学习者的身份。
所以她想请假,哪怕是名正言顺的过往未休年假,也得看领导是不是可以同意。
万幸,领导批准了她的调休申请。
徐昭容抬起头,视线偶然间瞧向内视镜,恰好就看见白河懒散的靠着车窗,嘴角挂笑,眼神柔和的看着自己。
徐昭容忽然有些慌乱。
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要去剧组?
难道是先前被白河一声姐,一句我错了,引得心情过于激动?
是了,这个小混球让自己看见了希望,看见了与家人无异的弟弟从歧路走回正路的希望,自己当然会想要抓住希望。
但是自己为什么要给这个小混球被原谅的机会?
徐昭容有些迷惑了,她想不明白,这么轻易就原谅白河,似乎不是她的脾性。
也许是自己太想念三年前的白河吗?
应该是的,这个小混球,可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就跟自家人一样,自己可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从默默无闻走到直上青云。
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他很重要。
车厢内无人开口,却没人觉得沉闷。
徐昭容想着她女儿家的那点小小心事,而白河,则压根不在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剑心通明,深蕴慎独之理。
前方陈华生所驾驶的豪华房车打亮起双闪灯,并缓缓降下车速,徐昭容见了,也轻踩下刹车,将车速渐渐趋向平缓。
因为剧组所在的乌江影视基地到了。
这座乌江影视基地内不允许外来车辆通行,只能搭乘基地所提供的观光车,所以不管是陈华生的豪华房车,还是徐昭容的天籁,都只能停留在基地地下停车场。
白河与徐昭容,陈华生三人坐上空旷的剧组专属观光车,沿着观光车专属行车道前进,行走在漫漫草原之中,一路可见雄伟城墙映照在暖阳之前,碧绿河流蜿蜒穿过江南小镇,错落有致的大院立在青青草原之间,最后汇入人流,停在了民国年间欧式建筑风景,处处透着西洋味的老大巴黎。
这里,就是电影《心意2》的取景地。
因为主演白河的缺失,剧组已经停工近乎半个月了。
白河与徐昭容,陈华生三人走进大巴黎老街取景地时,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正看守维护着各类道具,该保养的保养,该擦拭的擦拭,该晒太阳的晒太阳,一直到白河三人走进基地,这些工作人员才停下手中的活,礼貌的喊着陈老师与白老师。
这些工作人员暂时都不知道白河住院背后的真实情况,只以为白河是某急病发作,才住院治疗。
不得不说陈华生的保密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
“白老师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白老师快恢复起来啊!我们这半个月闲着都快发霉了!”
“就是,在这样闲下去,我都准备去隔壁剧组帮忙了。”
白河笑着一一点头招呼道:“身体恢复的还行,能拍戏了,不会让你们闲下去的。至于小普,平时工作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
一时间笑声沸腾,工作人员之间互相取乐,白河与陈华生则领着徐昭容穿过几名工作人员,朝基地角落中的曼希尔顿酒店走去。
由于乌江影视基地非常广阔,剧组每日出入总归不太方便,于是各类酒店就安排在每一个基地当中,融入基地的建筑风格。
所以曼希尔顿酒店也一改往日的现代建筑风格,将外层建筑成老大巴黎特有的民国风,灰石砖铺成的院墙形成一条浅浅的巷弄,堆砌而成的石柱上刻着曼希尔顿酒店的名称作为路标,铁粱焊接而成的招牌对应着巷弄内中的门楼,过三道门楼,就是曼希尔顿酒店的入口处。
陈华生步伐走的快,已经到了曼希尔顿酒店大门。
白河缓缓跟在徐昭容身边,走的不急不缓,颇有烟雨气息。
白河忽然抬起头,看着浅浅巷弄上方三人宽的纯白天空,映照着旧时楼阁,横跨八十年风雨,重现着做旧了的情景,墙壁斜倒下的阴影半边笼罩住徐昭容,剩下的半边沐印着细长影子,忽然天空像是飘起了细细秋雨,徐昭容身上的衣物皆化作淡蓝青衣,黄蓝凤钗点缀在她头间。
隐约中的影子。
出巷。
亦是出山。
入人间。
白河摇摇头,驱散开脑海中深远处,那座江南小镇,自嘲般笑了笑,心中幻想自然消散,眼前自然恢复常态,徐昭容也已走到曼希尔顿酒店入口处,与陈华生一起疑惑的看着他。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站立在原地发愣多时。
白河赶紧快步小跑过去,与徐昭容二人一块走入酒店。
陈华生从前台多拿了一张房卡,转手就交给徐昭容,三人随即乘坐电梯来到曼希尔顿酒店六楼。
徐昭容的房间被安排在了白河侧对面,由于一路车马劳顿,特别是白河从医院到警署厅,所以三人并没有惊动楼层中的其他演员或是工作人员,各自先回了房间,好生休息一番,好有精力准备更多需要面对的事。
白河将徐昭容送入房间,随后回到八一八号房,刚刚刷上房卡,隔壁八一六号房门忽然开启,一名体型精壮,双眼却深陷下凹的男子渡出房门,轻声道:“白河,你回来了,没出事吧?”
白河握住门把的手僵在原地,皱眉看着这名男子,脑海中迅速蹦出相关回忆信息。
原来他就是梁汉歌。
白河的师兄。
也就是将白河引上不归路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