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男子其实就是摸下山来的李霄,只因对这个神偷十分感兴趣所以才会亲自前来蓟州。此刻见六子行为异常,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想来一定是在门口遇上“熟人”了。所谓熟人,就是指那些被六子顺手牵羊过的受害者。作为天下第一神偷,从发迹到声名显赫,干过的业务数不胜数,自然也为他树立了不少武林中的敌人。李霄现在在想,六子之所以会经常乔装打扮成各种角色的人物,是不是因为躲避仇家的追讨呢?
“喂,这次遇上硬点子了,我得先撤,看你这人心肠不坏。先帮我挡过这关,一会锦绣布庄前会面。”六子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看向李霄的脸上尽是灼色,不住地咽着口水。李霄这边刚扭了一下脖子,六子的身影就凭空消失在了酒楼里,任他如何仔细查看,也难觅影踪。
门口一阵扑鼻的香粉味传了进来,李霄转头一看,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容。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的眼睛深陷,面黄肌瘦,长的病怏怏的,怕是来阵大风就能把他吹走。而那女的却生的五大三粗,胳膊要比男人的大腿还粗上三分,典型的一个女版程咬金。
“公子有礼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奴家,刚才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去哪了?”堪比男子般雄浑粗哑的声线,竟然也学寻常女子娇滴滴的话音,这一开口,就让李霄心惊肉跳个没完。
“哦,你说的那人我见了。不知二位找他何干?”李霄挽起袖管,双手作揖向二人恭敬问道。
“他是我的相公。”没等男子开口,脸上涂满胭脂腮红的女子就忙着回答了李霄的问题。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李霄惊得摔倒在地面上。
“是啊,自从恩公上次救了我们之后,我就决定把舍妹许配给他作为答谢。公子你是不知道啊,当时老父暴毙而亡,我又家徒四壁,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安葬,眼看着尸体就快要腐败发臭。幸亏有恩公半夜仗义疏财,这才解了我燃眉之急。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们虽然出身鄙陋,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今天兄妹二人准备来这酒楼寻个差事做做,没想到还能遇到我那大妹夫。”男子接过话茬,一五一十地将六子的光辉事迹说了个清楚。说着说着还感情激动起来,眼中也噙满了泪花。
李霄内心苦笑一下,这种时候,倒让他觉得为难了。憨厚的兄妹俩报恩之心难能可贵,但若是出卖了六子,那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就这女子,最少有二百斤体重,一般男人根本吃不消啊。
“看在二位这般真诚的份儿上,就算出卖一次朋友,我也要告知你们他的下落。他刚才翻窗出去了,说是有什么急事。劝你们还是不要强求,有缘还会再见的。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家,失陪了。”李霄看见支起的竹窗,心生一计,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胡乱将六子逃遁的路线指给了二人看,然后抖了抖衣袖就在二人的叹息中起身离去了。
李霄拿着手里的地图,没用多久就找到了锦绣布庄的具体位置。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空空如也,哪里有一点六子的影踪?
“该死的,让你戏弄了。”李霄愤愤骂了一句,长长吁了口气,以此来压制心头的怒火。正欲转身离去之际,一只粗短的胳膊攀上了他的肩膀。出于下意识,李霄返身肘部横切,一记手刀砍出,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出手之人便被他牢牢拿在了手中。
“六子,怎么是你?李霄看清手中之人之后,这才把铁钳一般的双手放开。
“你这家伙,身手怎的这般厉害?”六子用手在肩膀上用了揉了好一会,感觉痛感有所减轻,这才没好气地瞪了李霄一眼。
“好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看在你帮我解围的份上,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六子摇着腹部缠绕的腰带,摇头晃脑地在前面带起了路,脚底的布鞋还不时与地面发出噌噌的声响,一副小痞子的模样。
先是穿过一道馊味难闻的巷子,然后又在从铁匠铺子四周绕了几次,就这么七拐八拐的,竟然走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阁楼面前。
阁楼全是用木头做成,共分有四层,四处檐脊做的很是精致,镂空门窗上镶嵌着的鎏金兽环让此处显得大气磅礴。门口悬挂着一块玉石雕刻而成的匾额,上面书写三个大字“拍卖行”。门口站立着两位铁塔一般的看门人,功力竟然不比李霄弱上多少,要是两人合力攻击,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打赢。从眼中散出的犀利目光来看,应该是少林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虽然头上顶着斗笠,面纱遮住了容貌,但还是被李霄一眼认出了那熟悉的气息。这一切,都让他大感奇怪。功力到了这个份上,最起码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大师级别人物,怎么会甘心在这狗屁拍卖行当守卫呢?
“你二人可有入阁邀请函?”左手边站立的守卫轻语一声,目光如炬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动。只要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恐怕立即就会出手。
“有啊。”六子斜歪着嘴,丝毫没把二人放在眼里,从衣襟中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金色帖子,啪的一下就甩在了那人手里。
见到金色帖子出现,二人当下变得态度恭敬,齐齐弯下了腰板,向六子行起礼来。“未知是六爷光临大驾,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免了。”六子高高吆喝一声,旋即便朝身后的李霄使了眼色,大步朝堂中迈去。
等李霄进入大厅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更大。地上各处摆着地摊,每个摊前堆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就近凑上头去一看,他就发现了躺在众多杂物中的,是一卷华山派的风卷残云功法秘籍。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一颗心也随之扑通扑通快速跳动起来。
要知道,武林中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就算再低级的门派功法都是不允许被人私自携带出门派,违反者将会遭受整个门派的围剿。究竟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天山折梅手,这位爷出价一百两。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了?”正在此时,李霄的东南方又传来一声小贩似的吆喝声,听这声音,不似汉人纯粹,隐隐夹杂着一些外民族特有的口音。
似乎是不满意这位同行的做法,李霄身处的这个摊位摊主也大喝一声:“冥海宗的蚀骨钉,太行门的七彩流星鞭,五毒教的半步疯癫散,血罗门的血袍袈裟,应有尽有啊。欢迎各位来选购,身在武林,怎可没有一件傍身兵器,称手功诀?”
先前还不甚喧哗的大厅此时变成了人声鼎沸的闹市,一时间,讨价还价声,斥骂声,吵闹声,乱作一团,让人产生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六子看了看眉头深锁的李霄,两只眼珠骨碌碌一转,伸脚便踏上了通往二楼楼阁的台阶。
“喂,到现在你怎么还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你就不怕我对你有恶意?”李霄紧随其后,捏着嗓子向其低声嘀咕道。
“我交朋友从来不问姓名。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没有用。现在,你只需要乖乖跟着我走,二楼保证有你想破头都想不到的好东西。
就在谈话间,二人已经不知不觉间踏上了二层的地板。约摸距离他们三丈之处,站立着一位实力超过李霄的血罗门高手!此人周身遍布着血腥的味道,举手投足间一股煞气冲天而起。脖颈上挂着的血色佛珠,鲜艳欲滴,一看便是每日在人血中浸泡才有的效果。
“原来是六爷来了。里面请。”光头黑袍和尚双手合十,向六子微微一笑,紧接着便推开了身后的两扇红木门。
李霄只向里面窥视了一眼,登时就面红耳赤起来,额头上尽是渗出的细密汗珠。这房间之中,竟然是十多位沉鱼落雁的美貌女子。这些女子年纪不超过二十,肌肤胜雪,眼神妖娆,简直就是勾魂夺魄般的存在。最令人血脉喷张的,是她们都披着透明纱裙,使得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公子生的这般俊俏,不如在我这芙蓉帐中好好享受一番,保管让你流连忘返,忘却人生烦恼。”穿着杏黄薄纱的女子嘴中叼一颗葡萄,莲步微移,扭动着水蛇般曼妙的身姿,一步步地朝李霄身上蹭来。一张鹅蛋脸完美无瑕,吹弹可破,略施的脂粉让其看起来就如水灵灵的蜜桃,惹人产生一种好好疼惜采撷一番的冲动。
随着女子一双羊脂玉般的柔荑抚上李霄脖间,他竟然可耻地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毛孔释放出可怕的热力,身体也有了男儿应有的反应。
“公子,奴家生的美吗?”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散发出无尽魔力,螓首浅啄一下,李霄的嘴中便多出了一颗晶莹透明的绿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