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被此女子乱了心神。”李霄心念一起,当下用牙齿咬住舌尖,脑子里闪现出一团澄明,生生将小腹升起的邪火压制了下去。
“啪啪啪”,从芙蓉帐里传出一阵响亮的鼓掌声。六子挠了挠耳畔的几卷乱发,朝李霄耸了耸肩,搞得李霄很是尴尬。
“六爷每次都是孤身前来,今天为什么会带这位小兄弟来?看样子,这位小兄弟还是个君子呢。”宛如天籁的声音一响起,纱帐中的美貌女子瞬间披上黑袍整齐排列在两旁,自中间留出了一道空隙。不多时,便有一位梳着流云髻的美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二人面前。她的肌肤保养得甚至比那些女子还要细嫩,眼角光滑平坦,一丝皱纹都没有。只是左脸带着一片黑色蝴蝶皮具,遮住了半面脸庞,使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蝶后,以往你对我六子可没有用这美人计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我身后的小兄弟风流倜傥,想用你这些小蝴蝶戏弄戏弄他?”六子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从果盘中拿了颗梨,就坐在软榻上自顾自大口大口啃咬起来,汁液溅了满脸也不管,好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也只有你六爷这双金睛火眼能认得出我的雕虫小技。”被称作蝶后的女人秀袍轻拂几下,只见李霄先前看到披着黑袍的女子骤然不见,与此同时,屋内飘满了各色各样的斑斓蝴蝶,方才那些美女竟是女子用蝴蝶幻化而成!
想到这,李霄手心里已经沾满了汗水。伸手触及唇边,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葡萄,分明就是幻觉使然。这女人手段这般高明,如果不是定性较好,恐怕自己早已经就中了她的圈套。
“老六就是有一点小事觉得好奇,如果刚才我身旁这位小兄弟中了你的美人计,那又当造成什么后果?”六子啃完梨子,用一方汗巾抹了抹嘴巴,吧唧了几下嘴,然后又拿起了一颗荔枝,朝蝶后挤弄着眼睛。
蝶后指了指八仙桌上散乱的物品,一双美眸中媚意更甚,又发出咯咯的笑声。“瞧您说的,能有什么后果,充其量,也就是把衣服脱了。像逛妓院那样把自己身上值钱、稀有的宝贝拿出来喽。再不济,就是当着我的面,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了。”
听这说辞,李霄暗自咋舌。这女子心机也太深厚了点,想到自己假如陷入幻境中无法自拔,极有可能在女人面前做出下流之事,他不禁汗流浃背,连带着产生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不过,若是这位俊俏公子哥能让我这半老徐娘好好欣赏一番,也未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女子长长的睫毛朝李霄眨动不停,说话的声音变得又酥又甜,若不是李霄刚刚清醒过来,还真又要沦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蝶后,传闻楼兰国王在中原私生公主,擅长楼兰幻术,生就体透奇香,不论时令,总有蝴蝶伴在身旁。能以蝴蝶造出各种各样的幻境,男人无不沉醉其中。至今二十有四,你装出来的妇人形象,只是为了掩饰真实年龄,从而免去男人对你的觊觎之心。我说的没错吧?”李霄大脑中回忆了一番,接着目中精芒大绽,如数家珍似的将蝶后的来历说了个通透。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能够知晓本宫来历这般清楚?”蝶后脸上笑容出现短暂的凝滞,随后又恢复如初。
“小人不才,正是江湖上名声正响的百晓通穆紫啸。”李霄边说,还边做出自认为得瑟至极的嚣张表情,就连脚尖也不自觉地抖动开来。
“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吧。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那就留在这里打杂吧,这里正好人手不够。”蝶后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容置疑的味道,看样子李霄要脱身离去是难了。
“蝶后,这可是我六子带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你要把我六子一并留下不成?别废话了,把你好东西拿出来吧。这次我带来的,绝不是凡品,怕是你这二楼都没有收纳的资格呢。”六子闻到空气中弥散出来的火药味,一个激灵从软榻上翻滚起来,腆着一张生满褶子的笑脸,做起了和事老的差事。
“要是你拿来的东西不够档次,就得把这个小子给我留下。”说罢,蝶后扭着曼妙的身子缓缓走入帷帐中,张口朝隔壁低语了几句,便又转身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开出一列暗格,足足有十个之多。位于中央的格子里红光大放,将整间屋子衬得如灶膛般火红。再看第三个格子里平淡无奇的透明珠子,周遭却循环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在红光的投射下好像隐隐有龙纹在流动。
“怎么样?今天的货色可还满意?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在地下大厅中公开起拍。不是你六爷来,一般人根本都见不上这些宝贝。”蝶后话音刚落,那些突兀的格子又收缩到了墙壁里面,再也没有痕迹可寻。
在这里面,给李霄印象最深的,就是平淡无奇的那个寻常珠子。就凭那圈淡淡的光辉,就足以证明其肯定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六子见惯了奇珍异宝,寻常物件自然是瞧不上眼。不过还是让其中的几件物品狠狠惊艳了一把,此时他放在心头的,也正是李霄选中的那样宝物。人家的做法足够大气,已经透露了竞标物件的消息。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他展现藏品的时候了。
只见六子脱下臭气熏天的布鞋,眼神极为仔细地**着隔层纱布,看的蝶后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别说人家一个女的,就六子这恶心吧唧的行为,连李霄也看不下去了。
“看,这就是我拿出来的宝贝。”六子神秘兮兮地扬了扬略带湿气的黄纸,二人只感觉一道桔黄色从眼前飘过,等他们想要细看的时候,人家六子早就把纸张藏在了手心。
“你这宝贝有什么稀奇,不会是你的鞋垫吧?”李霄略带戏谑口气说道,脸上也闪过淡淡的玩笑之色。
“蝶后,这家伙没见识,依你看,我手中的这是什么东西?”六子又拿出那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夹在手指缝里,说不出的趾高气昂,风光得意。
“这个应该是像地图一类的物品,难不成是藏宝图?”蝶后胡乱猜了一通,绝美的容颜上也闪过俏红,显得更是动人。
“非也非也。此物不是藏宝图,也不是地图。或许,你可以把它称为加官进爵通天藤。当今皇上崇尚道教,痴迷长生延年,是人尽皆知的。这上面记载的文字,是教人如何炼制长生不老神丹的药方。一旦有了它,得权得势之日还会远吗?你的那些宝贝在我丹方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六子干脆拍着自己肚皮,翘起了二郎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了?流传江湖的丹方多不胜数,又有几张是货真价实的?你现在拿个害人的毒药方子骗我,本宫也是验证不出来的。”蝶后果然心思缜密,想事情就是周全。虽然眼中垂涎之意甚浓,但还是被她掩埋在了心底。表面上表现的很是冷静,就像一点都对丹方不感兴趣一样。
“你们打开门做生意,会缺乏这方面的人才?这拍卖行中的大长老花如海,丹道六层的造诣,难道瞧不出真假?”六子冷哼一声,直接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睡起觉来,呼噜声打得老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闷雷呢。
“六爷莫要生气,本宫在这里给你赔罪了。上次你拿来的八宝玲珑塔,创造了本阁拍卖纪录最高价一百三十万两雪花纹银。这次带来的东西肯定也不是凡品,这样吧,让我丫鬟绿竹去禀告大长老一声,请他前来断个真假,您看怎么样?”蝶后变了一种温婉口气,略带讨好之色地朝六子说道。
一百三十万两银子,这抵得上大明一个月的国库收入了。一下子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看来能受邀到这里的不是巨贾,就是大宗门了。像唐门,一个盛唐兴起的宗门,积攒的金钱底蕴,武学底蕴,简直足以与大明某些割地为王的人物抗衡。故此,大明历代皇帝都予以安抚,而不敢明面上与之发生冲突。
六子听到蝶后语气前后有了不小的转变,也不再装腔作势,慢慢坐立起来。看着一脸不解的李霄,他细心地讲解起了这拍卖行的规矩。
原来,拍卖行贵宾分为四个等级。一种是普通会员,自身拥有的资产在几千两到数万两不等。在这里,大部分人属于这种类型。第二种,则是自身资产或者手中收藏有价值在十万两以上的白金会员。这种人,就相对来说要少上许多了。第三种是水晶会员,家产最起码在五十万两白银左右的人才有资格申请。一般能到达这个境界的,人数只有十个左右。最后一种,也是最为稀少的一种,至尊会员。到目前为止,只有六子和一位神秘贵宾拥有此种资格。每一等级对应着每层楼阁,等级越高,能到的地方越多。像六子这样的人,一至四层都能自由通行。
二层真正的藏宝阁,六子还没领李霄去看过。所以说,截止目前为止,李霄所见只是冰山一角。
“铛铛铛”地底传来了一阵铜铃脆响,六子和蝶后的眼神中不约而同都变得炽热起来。可此时,自李霄头顶却降下了一顶精钢制作的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