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你没事吧?”乾冰施展身法不刻便到了云天身旁,满脸都是担忧焦虑之色。方才云天服下的毛虫,是从那寒月山上诱捕到的铁心虫。此物极阴极寒,寻常人要是被咬上一口,不出十息就会心脉冻结而死,堪比铁石坚硬,故有此名。但对于修炼寒冰功法的武林中人来说,却是一大福利,有了它的辅助,最少能缩短一半的修炼时间。再者说,铁心虫在战斗时吞下可以凭空助长十年的功力,这在对敌时绝对是一记大杀招。不过修炼若是不得要义,将会变成毒药,让人饱尝寒毒侵袭而死。很显然,云天现在就是犯了这种错误。
“阁下是谁?”李霄寒目凛凛,散出慑人的光芒,静静地看着门口飞出黑剑的蒙面人。
“不愧是李浩辰的后人,出手狠辣利索,不留余地。我的名字已经被人遗忘了,或许你可以叫我鬼面。”说着,蒙面人轻轻解下黑色面巾,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没有眉毛,没有鼻子,一张脸毫无轮廓可言,就像一张光滑平坦的白纸。李霄敢保证,如果鬼面不睁开眼睛,不长大嘴巴,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他是一个人来!
“对自己够狠,连这种虫子都敢吃,天生的摄魂大法修炼者!老子看上你了,今天必须把你带走。”鬼面的手骨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围,因为他的手干瘦如柴,但却能轻而易举地探到三丈之外。云天刚刚才恢复了一些精力,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团树藤死死缠住,再一定睛,便到了一个没有脸的男人手中。
“你就是十多年来掠走天府四大护法的鬼面?今天有我二人在这里,你不要做春秋大梦了。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带走天儿。你知不知道天儿是什么来头?他的父亲是李浩辰的胞弟‘万剑神君’李浩岳你若是敢对他动手,只消一招‘万剑归宗’就能将你削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乾冰暗暗对男子的来历吃惊不已,但表面还装出很强势的样子。
“或许你们那老不死的师父‘天鸿真君’来了,老子还会忌惮几分。就凭你的‘傲寒神功’和离炎的‘地烈大法’也想与我抗衡?简直就是笑话。李浩岳?狗屁!现在可没时间跟你们磨磨唧唧,八极阁还等着老子去做客卿长老呢。”最后一字刚刚吐出,云天与鬼面的身影齐齐消失不见,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怎么办?”鬼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云天,根本就没有给他俩一丝面子,这让二人恨得咬牙切齿。此次来万金钱庄本着试探之心,可谁又能想到会生出这么多枝节来。现在把李浩阳独子弄丢了,而且还没有追寻的方向,看来只好回到天府受过惩罚再从长计议了。乾冰狠狠一甩衣袖,朝离炎使了个眼色,二人看了看还在李霄手中的小姐,不由得眉头皱的更深了。
“李霄,此行我五人损兵折将,你若是条好汉,就放开我家小姐。想打架,老夫自然奉陪。”离炎暴躁地卷起袖管,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
“想来这女子是李浩阳之女,身份及其尊贵,我现在若是伤了她,对父亲以后大事的图谋不利。算了,还是放了他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下,李霄就做出了决定。
“这样吧,要我放了你们小姐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并且保证不再来万金钱庄闹事。”李霄不紧不慢地说道,嘴角还扬起一抹微笑。
“那我徒儿云楠就白死了?”离炎作势就要凝聚真气,朝李霄轰出一掌。可乾冰更快,一把按下他抬起的手掌,低低地说了一句“权宜之计”这才将其安抚了下来。
“好吧,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一件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三天前,八音门突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数千人的大帮会被人一夜之间全部瓦解。掌门时渊被砍断四肢放在河南天空山总舵门口供人观看,另有高手看守。无数门人惨死,横尸遍野,就连赫赫大名的神音三谱也惨遭掠夺,据传是八极阁所为。至于八极阁是何来历,老夫也不甚了解。老夫可以做主答应,只要你能放了我家小姐,天府在两年之内不会再来钱庄叨扰。”乾冰挺起胸膛,一脸高傲地说道。
乾冰的话犹如一记从天而降的滚雷,把李霄炸得差点昏厥过去。八音门居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三阳音尊就是八音门的第三十代掌门,也就是说李霄是未来八音门的接班人。他早已经答应过云慧要好好振兴此派,不料却听到这等哀讯,一时间竟无法回过神来。“李霄,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家小姐放了?”听到这严肃狠厉的话语,他这才挠了挠头不再入神。
一掌飘出柔软气浪解开云清被封闭的穴道之后,李霄头也不回地朝账房走去。
“山不转水转,日后定会重逢。”云清浅吟低笑,对李霄说出的话语中竟是道不尽的柔情蜜意。
等背后传来咻咻的破空之声后,李霄才缓缓转过了身子。看着还镇定自若端坐在椅子上的掌柜,他不禁暗道一声厉害。刚才情况这样危险,此人还能稳下心神,不卑不亢,一看就是高人。
“请问先生贵姓?”李霄朝八字胡灰巾帽精明男子柔声问道。
“原来您就是少主人,果然相貌堂堂胆识过人。我叫谭济,人们谬赞一声‘无影铁算盘’,十五年前得庄主垂青,让我代他搭理钱庄大小事务,我才到的这里。属下学过相面,不知道少主愿不愿意听我一言?”谭济伸出小拇指扣了扣嘴边的八字胡,一本正经地说道。
“既然谭掌柜有这等本领,让您瞧上一瞧又有何妨?不过我要您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我叫您就叫谭伯伯,您叫我就叫李霄。否则的话,我可是要不高兴的。”边说,李霄还边怒了努嘴,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既然少主给我这个脸,那姓谭的就要下了。我看你头顶隐隐有紫气环绕,可能在不久之后会有喜事发生。你与天府的云清小姐有情人之相,恐怕会有一段坎坷缘分。耳后深陷,说明你脾虚,人的五脏分属五行。脾主土,脾虚即是土气虚弱。依我看,最多二十天之后你就会离开洛阳,风尘仆仆地赶往别地。”谭济拍打了打身旁的算盘,吧唧了一下嘴,随后便开始核算起了钱庄打斗折耗的费用。
“我怎么可能与她产生情缘,真是荒谬。”李霄甩了甩头,没有再去想谭济刚才的话。
“此次天府来人,共损毁我钱庄三张宋代雕龙纹紫衫木桌,震毁雪狐皮地毯一张,打伤十四名看家护卫,三名钱庄伙计,共计七千三百二十四两白银。”谭济拨弄铁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徐徐地说道。
“这笔账给天府记上。日后等我进入天门,一定要他们百倍偿还。”李霄眸子一动,紧了紧衣衫,波澜不惊地说道。
正在他坐下为受伤的护卫疗伤之际,天空上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鸟鸣之声。再一看,一只五尺多高的白羽红顶鹤轻拍着翅膀降落在了钱庄门口的石狮子上,竟然跳起舞来。墨玉一般的眼睛不停朝李霄眨啊眨,下一瞬,就踢出了细如竹蒿的腿爪。李霄伸手一挡,一片臭味羊皮卷落在了他的手中。这仙鹤看到目的已经达到,低头浅浅点了几下,双翅疾振,便又直冲九天翱翔而去。
等李霄翻开卷着的褐色羊皮,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三十几个篆字:“大限将至,惟枯木逢春与九转纯元再续生机。廿十日后闭关,霄见信速回昆仑。”这些字是迟道子所写,只有李霄才能认得出来。也就是说,再过二十天,便是迟道子闭门修炼的时候。原本他还想科举之后一探天空山八音门究竟,现在看来,只能搁一搁了。
“师父,等我。”李霄轻声喃昵,看了看天边的西方,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
季华一行人到达之后已经是子时了,看到已经恢复正常的钱庄,不由得对李霄更加敬佩,心里也更加认可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
……
七天后。
聚贤酒楼里这几天很是热闹,每天都有人在设赌局,这也是应试科子唯一能够娱乐的方式。原本挂着招牌菜的木板也被新晋的名人所替代。
“这一次我要在朱启文公子身上下三十两,虽然是压一赔一,赢了也是不少。”
“我看还是窦泰阳靠谱,他的舅舅是当今礼部侍郎……”
……
听着嘈杂热闹的人声,李霄对身旁的天明笑了一下。
“天明,你怎么不去下个注呢?给我赢个酒菜钱也是不错。”
“既然主子说了,那我就去您的木牌下注一百两。”天明掏出银袋,一个鹞子翻身就跃到了赌桌旁边。
“我押李霄公子一百两。”
庄家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抬头瞅了天明一眼,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给俺钱,也用不着这样吧。此次夺魁的大热门是窦泰阳和朱启文公子,你真是个傻子。”
“李霄的赔金怎么算?”李霄摸了摸鎏金扇面下方的玛瑙吊坠,饶有兴致地朝男子说道。
“一比二十!”男子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那好,两天后的乡试,李霄肯定是第一。我买李霄五百两!到时候我要你整个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