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不知,万金钱庄今天来了几个来头很大的达官贵人,说是存的钱款无缘无故少了十万两,在钱庄里大吵大闹。他们的武功很是厉害,我庄内的护卫都不是一合之敌。最可气的是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他们居然点明要少东家出来见面。我们有任务在身,没时间赶过去,所以只能遣人到客栈去寻您商议对策。谁能料到您竟然出现在这里呢?这下可完了,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商誉信用,今天要付诸流水了。”季华右手往左手手心一砸,眉头皱成了疙瘩,唉声叹气,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看样子事态很是严重,这样下去可不行。万金钱庄是父亲毕生心血建立起来的,能不能夺回天府还要靠它,况且做生意最忌讳失信于人。到底该怎么办呢?李霄敲了敲脑袋,开始在船板上不停地走来走去,船上也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想到这不一会儿,还真被他想出了办法。
“据我所知,这万金钱庄地处洛阳城金柳桥前,建的极为雄伟恢弘。约摸一炷香时日我们就可以到达湄公河。下船以后,你们为我准备一些布匹和树枝,我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钱庄,那样的话兴许还有可能挽回局面。”李霄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笑容,一双手也背在了身后,颇有一些枭雄的味道。
“既然少主已经有了计划,那属下就不胡乱猜测了。上岸之后,树枝倒是不难弄到,怕就怕这布匹找不着啊。”季华刚刚眼中有了希望的光芒,此刻又有些灰暗。
“你忘了,这桅杆上还挂有船帆?”李霄指了指甲板的方向,漆黑的眸子朝舱外望去。
季华闻言之后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喊一声“妙计”,便从地上迅速的站了起来。就在他们谈话之间,船底猛地震动了一下,众人都明白,这是船到岸了。
没有多余的语言,每个人各司其职都忙活了起来。等全体撤离船上的时候,一位长发男子手持斩马刀忽的一挥,随后大喝一声,那原本竖立的桅杆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了地上。“刺啦刺啦”的扯布声不绝于耳,很快,男子就把船帆全部解下交在了李霄手中。
“好样的。”看到男子如此麻利的手脚,李霄也不禁侧目。“咱们不能落在鬼头刀后面,跟我去那边折树枝去。少主哇,总共要多少枝,粗细如何?”虎背熊腰的络腮胡大汗屁颠屁颠跑到李霄面前,一脸狂热之色地问道。
“婴儿手臂粗细即可,共需三十二根。”李霄柔声说道,顺便还比划了一下。
半晌后,李霄利用躺在地上的树枝和帆船就扎出了一个大三角形风筝,与一般风筝不同的是,此物下面设有木棍搭成的两杠扶手。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霄便提起大家伙朝就近的山头上跑了过去。由于使出了划云游蝶步和一苇过江轻声功夫,所以不消片刻便攀上了百丈高的山峰。
“诸位保重,李霄先行一步!”说着,李霄就推了风筝一把,借着浮力从山崖上滑翔而下,直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如梦初醒。
“我没有看错吧,少主竟然飞走了?”季华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扭头向身边的手下问道。
……
漆黑的天空中北斗星的光芒异常明显,多亏有了他们,李霄才得以辨别飞行的方向。奇快无比的速度让他很是难受,撇开窒息不说,只这深秋时节略带寒冷的空气,就让他承受不住。眼中的黑点越变越大,如果没有看错,那被围在正中悬挂着匾额的最高建筑物就是他要找的“万金钱庄。”未免吓到街上的路人,他选择降落在了某家人的后花园中,这里与钱庄只有一道墙相隔。手掌散出绵柔之劲打碎风筝骨架,李霄便翻越围墙大步向目的地走去。
要说这钱庄修的真是奢华气派,门口放置着两只汉白玉狮子,房檐上彩绘着各种珍奇异兽,在这夜晚竟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装点在门楼上随意飘扬的红色流苏,更是将富贵气息发挥到了极致。李霄正欲接着细细观察一番,一道喷吐着血水的人影便从大厅里面飞了出来。待李霄接下来人之后,才发现他的骨骼全被打断,气息早已断绝多时。
“我以为李浩辰的儿子是何等英雄,没想到却是个缩头乌龟,真是辱没了我堂堂天府的名声!”沧桑雄浑的声音环绕在钱庄上空,直把那块金字招牌震得摇摇欲坠。
李霄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已经平复下来之后,这才缓步踏在了羊毛地毯上。
“客官不好意思,今日敝钱庄已经打烊,请您改日再来。”留着山羊胡的马褂男子捂着脸上的掌印故作镇静地朝李霄说道。
“刚才是谁打了我钱庄的人?”向前迈出一大步,李霄的内力顿时散了出来,三条腿的案几生生被震碎,无声地跌落在地毯上。十数个臂膀上画着铜钱模样的伙计感受着这慑人的气势,身子不禁颤抖起来,一脸敬畏之色看着向前走来的少年。反观端坐在东面太师椅上的两位中年男子,头发一火色一银色,脸色红润,谈笑风生,依旧一脸享受之色地浅酌着手中茶盏,根本就没有将李霄放在眼里。
坐在他们身后的,是二男一女,看年龄应该与李霄相仿。女子位居正中,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白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朱丹,此时伸出纤纤玉指饶有兴致地轻拨腕上的红玉镯。女子左手旁坐着的男子,手摇白羽扇,穿着蓝色缎面丝绸,头上扎着嵌有蓝玛瑙的丝带,生的细皮嫩肉,隐隐透出一股书生气息,但不时用色眯眯的眼睛瞟向女子。而在女子右手旁坐着的男子,则头戴紫金冠,两条金色冠带齐齐贴在耳后,剑眉鹰目,朱唇皓齿,相貌俊美。肩上挂有金色披风,显得很是英气勃发。
“长得与李浩辰那个叛徒一模一样,真是贱种生贱种啊。”火糟鼻中年男子将手中的茶托往桌上一放,脸上就生出了嘲弄之色。
“你再说一遍。”李霄心头的怒火已经升起,却还是眼含笑意地看向说话之人。
“我师父说你爹是贱种,你也是贱种!”蓝衣少年轻摇羽扇,不以为意地说道。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
“嗵!”李霄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男子面前,没等男子反应过来,便一拳击出,只见那人连血都没来得及喷出,胸脯便凹陷了下去。
“畜生休要猖狂!”火糟鼻男子双眼瞪得铜圆,一拍椅子上的扶手就朝李霄身边扑了过去。
李霄左手掐住男子脖颈,生生将其提离地面,然后看了看衣袍猎猎作响的人影,又提起右拳“砰”地一声砸了下去。男子剧烈颤抖起来,一张嘴就如同破了孔的沙袋一般不住向外喷吐着血液,身子上传出咔嚓咔嚓的断骨之声。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
“放开我徒儿!”火发男子周身旋出热气巨浪,一掌就从李霄的天灵盖上拍了下去。看那情形,李霄要是被劈中,肯定会暴毙而亡。
“你要我放开,那我就放开喽!”说时迟,那时快,李霄脚尖微翘,腰盘一旋,就躲过了攻击,反而将手中男子扔到了铁掌之下。由于气愤至极,所以中年男子下了死手。此时虽然已经发现是自己徒弟,但根本没有办法收手,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掌拍上他的胸口。只听得一声闷响,蓝衣男子胸膛就被炸开,扬起了漫天血花,随后轻飘飘地旋落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见到心爱之徒被自己错手杀死,火发男子的双目变得通红,看向李霄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是你说要我放开的,如今我放开了,你却又要杀我。你还真是个老杂毛!”李霄轻松无比地摊了摊手,朝暴走的男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见到这场血淋淋的打斗,那一位银发男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死死盯住了场中那挺拔的少年身影。而妙龄少女嘴角一抿,看着李霄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兴趣。“武艺不精,死有余辜。”束冠男子低声在女子耳边喃昵一句,看着躺在地上的一袭蓝衣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说什么?幸灾乐祸?!”火发男子把头一偏,就朝金色披风少年打了一掌过去。“离炎老头,天儿说的没错,若不是云楠学艺不精怎么会被人所擒?你对天儿出手,未免有点以大欺小吧?”众人只听得一阵老迈之声,却没见银发男子动唇吐语,不禁大感奇怪。
再一看,天空之上一道白色冰寒气浪已与火色气浪撞击在了一起,披风少年毫发无损,依然潇洒自在地靠在椅背上。
“天府的火云掌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你忘了你徒弟是怎么死的?”一阵银铃脆声从女子口中传出,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