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三人走入了树洞之中。
“这是用我二人今早从谷中采来的露水泡制的碧草膏,有益气生津的功效,常吃能滋阴养肺。请三位品尝。”将手中的木盘端放在木桌上之后,白衣童子退了下去。
半晌后,正当李霄和阮楠父子品评茶水之时,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传到了树洞之中。“师弟,你来了?”一个身披青袍满头银发的挺拔身影从树洞口上钻了进来。
“师兄,好久不见。”见到自己的师兄,阮楠的声音开始哽咽。
“你信上所说之事我已尽晓。节哀顺变吧,不要再难过了。”来人轻轻地抚了抚阮楠的肩膀,朝着身后看去。
“俊儿已经长这么大了。他应该还没有见过我这位师伯吧?不过这位是?”看向阮俊的时候,断指琴圣眼中满是宠爱之色,但在注意到李霄的时候,则显得很诧异。
“这位小兄弟是我父子二人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们早就做了阉狗的刀下亡魂了。”说话的同时,又用极其感激的眼神看着李霄。
寒暄了一会,阮楠看了看师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师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知道师兄我最讨厌的就是吞吞吐吐之人了。”
在师兄关怀的话语中,阮楠这才张开了口。“这位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去昆仑学艺,就必须借师兄谷中的梭船一用。不知师兄方不方便?”
“我兄弟二人还用的着这般见外,既然这位兄弟救了你,那我自当是竭力相助。如果小兄弟忙着赶路,现在我就可送你出谷。”断指琴圣向李霄鞠了一躬,这时李霄才看清楚,此人的手掌上有八根手指。
“如此甚好。就请琴圣割爱,将竹舟借与在下一用。晚辈日后必定登谷重谢!”听到琴圣的说法之后,朱霄的激动之色顿时浮现在了脸上。
“不必客气,小兄弟请。”琴圣说完,便出门朝着树洞一旁的石壁敲了起来。
只见此前完整的一片山体竟然缓缓开启了一扇石门。这石门之后不时传出一阵潺潺流水之声,李霄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在这山体之中竟然藏着一道暗河,那一叶竹舟就停放在暗河旁边的石案上。推动竹筏时他才发现,这竹舟虽大,但却甚是轻盈,似乎一只手指就能将其拎起来。
“怪不得叫梭船,此舟真是妙极!”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三道人影,李霄使劲朝他们挥了挥手。
乞丐今日又带着那只花豹出来吃烤野鹿了,踩了踩地上的骨头渣子,他站起起身朝着一条溪水走了过去。
只见他低下头来闻了闻溪水的味道,便盘坐在地上修炼起功诀来。
暗河的流速真是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李霄才刚刚打了个盹,就发现了方才被他扔到一里以外石岸上的果核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闲来无事,他朝着这暗河上面的石壁看去,只见石壁上满是用石头刻画出的各种招式,他不禁照着样子模仿起来。由于船飞速地向前穿梭而去,所以他只能看个大概,刚刚运气至丹田,照着石壁上做出一个踢腿姿势,他就感觉到了胸口里面的血气开始翻涌起来。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穿着一身狐裘大衣,来到了一个香风扑面的风月之地。门口的一些狂蜂浪蝶不时朝着他抛媚眼,勾起手指挑逗他,可是他却没有一丝能力反抗。不一会儿,一位老鸨模样的浓妆女人把他带到了一处厢房,看到房中的众多女子,他一脱衣袍便扑了上去……
“扑哧”一声,他的喉咙涌上一丝甘甜,随即便一口血吐了出来。“不好,这是邪功,练了会走火入魔。”想到这里,当下他便咬住舌尖,努力调整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
竹舟下面的水流越来越快,他的身子也开始摇晃不定。就在这时,他看见前方的两侧石岸中间横跨着一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去路。等到这黑影跳到他面前,他才看清了这头怪物。这是一只不知活了多久的蟾蜍,如鼎一般大小的身上满是黄绿疙瘩,双眼鼓动之间还不时流出黏黏的液体,看上去甚是恶心。
李霄探出身子,从石壁上抠下一块石头,握在掌心,随时准备应付蟾蜍的攻击。突然,水中传来了咕噜咕噜的的声响,不住地冒着气泡,好像整条河水都被煮沸了。不多时,河中的水靠向了两侧的石壁,只见河的正中间赫然盘踞着一条长着冠子的大蛇,河中的水在它钢鞭似的尾巴抽打下迸溅着水花。李霄只感觉到自己的头皮都快炸了,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大蛇吐着长长的信子,一摆尾巴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游动过来。蟾蜍一副恼怒的样子,脸蛋剧烈的起伏着,好像准备与大蛇决一死战。
死就死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啊。想到这里,李霄就将手中的石块朝着大蛇扔了过去。圆广强迫他做的苦练终是有效,石子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了大蛇七寸之处。
有效!只见大蛇被击中之后,直接就将蛇头甩了一圈,发出嘶嘶的声响。一双三角眼虽然仍旧放着寒光,但是明显黯淡了下去。就在他跳到岸上又抠下一块石头,准备再次出手之时,蟾蜍身上的疙瘩突然炸裂开来,一团汁液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射入了蛇吐着信子的嘴中。
山洞仿佛要塌了,大蛇的眼睛发出的不再是幽幽的绿光,而是刺目的红光。它不住地用扭曲的身体抽打着周遭的一切,洞顶的一块岩石被生生地甩了下来,落在水中,发出巨大的声响。大蛇的狂暴让这整个地下暗河都变成了一片汪洋。李霄的竹舟也在蛇的疯狂抽搐下摧枯拉朽,断成了三节。
这竹舟是唯一渡河的工具,如今被蛇摧毁,朱霄又该如何去往昆仑呢?
看到河水中的大蛇停止了翻滚,蟾蜍嘴中发出欢快的一声鸣叫。直接就跳到了蛇背上,抬起扁扁的嘴巴,就朝蛇的七寸处咬去。这时,极为血腥的一幕出现了,蟾蜍叼着揭下的蛇皮,用趾爪疯狂地在蛇肉上挖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时间,蟾蜍的周围满是飞舞的血肉,李霄哪里见过这般残忍恶心的情景,当下便弯下身子开始呕吐起来。就在他感觉自己肝肺都快呕出来之时,后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抚摸,待他好奇转过头一看,只见一双拳头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放在他背上的就是那只蟾蜍宽宽的趾爪。妈呀!李霄的汗毛毫不夸张地炸了起来,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蟾蜍看着一脸惊恐模样的少年,当下便收回了趾爪,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扔给了他。他捡起一闻,这才发现此物腥臭无比,正是一颗蛇胆。师父曾对他说过,寸许蛇胆就有清心明目的功效。蛇胆越大,品质越上乘,眼前这颗蛇胆,最少也有五六寸大小。怪不得那只巨蟾蜍刚才在蛇背上挖个不停,原来是在为他寻找蛇胆呢。
看着跳入河中的蟾蜍,李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蛙兄,是在下误会你了。”蟾蜍欢快地鸣叫了两声,又跑到了蛇的身上开始撕扯着蛇皮。由于不熟水性,所以他也就不敢冒冒然下去帮蟾蜍剥蛇皮。片刻之后,蟾蜍用嘴将扯下来的蛇皮扔到了他的脚下。
“蛙兄,你这是何意。蛇胆有用我知道,但是这蛇皮能干什么?”李霄一头雾水,呆呆地朝蟾蜍说道。
蟾蜍将前爪伸到水中,重重划动了几下水面,高高地挺起背来,再次发出呱呱的叫声。李霄面上一喜,大叫起来。“原来蛙兄是见我竹舟被毁,想要送我一程。你的背上有毒囊,害怕伤了我,所以才剥下蛇皮,供我乘坐。如此盛情,感激不尽。”蟾蜍当下便停住了鸣叫,将头狠狠地点了几下。
抓起地上的蛇皮,将其狠狠甩到了蛙背之上,然后李霄便张开双臂,朝着蟾蜍跃了过去。
坐在草地上的乞丐缓缓睁开双眼,有俯下身去闻了闻溪水的味道,一双平静的眼睛之中泛起了波澜。
“奇怪,这头蛟蛇的味道怎么会出现在这溪流之中?难道是被金蟾杀死了?”花豹嘴中不知咬着什么美味的东西,一副享受的表情,还扭动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大黄,你嘴里嚼的是什么?”乞丐将手伸到了豹子的嘴边,两道剑眉也竖了起来。大黄只能不甘愿地吐出了一块碎肉。
“什么?”乞丐使劲捶了捶胸口,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