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赵红旗的队伍被一队看守车辆的日军,隔在山湾处,前边日军炮火正酣,这边如果不打响,牵制不了前方日军,情况紧急,赵红旗下达了战斗命令:“把苏军留给咱的冲锋枪机枪端起来,冲上去灭了这帮家伙,把带轱辘的给我炸了,然后迅速撤离。”
战士们扇形展开,摸到三十米处,赵红旗率先投出一颗手榴弹,炸倒了篝火旁取暖的几个鬼子,战士们机枪冲锋枪一齐开火。
突然的打击使日军猝不及防,十几名日军没等举枪反抗就被撂倒,战士们掏出手榴弹,把带轱辘的,全炸趴了窝。前方指挥搜山的日军大队立刻调转炮口,回击过来,好在大家撤离得快,没有造成伤亡。
关东军上尉土原进三郎,本以为追剿就要见到成效,不想身后突然出现苏军空降分队,急忙炮火阻隔,企图拦住对方后撤道路,领兵快速反扑回来,结果一场徒劳。
土元晋三用手电在雪地上寻找那些散落的弹壳,确定是苏制PPSh-41式冲锋枪和苏-捷格加廖夫DP-1927式轻机枪发射的,从枪声密集度和爆炸声分析,持苏军武器的不超过十人,手榴弹是土八路兵工厂制造的,这说明当地游击武装已经和苏军小分队会合,前来接应两名飞行员。
大块肉吃不到,小块的就更不能放过,看这两名飞行员能跑到哪去,再回头追,咬住不放,这深山雪谷不冻死也得饿死他们,就算是两具尸体,也要拉回去。于是大队人马扛着枪炮齐头并进,一连翻过两座山头,前面的追兵循着踪迹拐进一条山坳,直追的那两头野猪实在跑不动,趴在雪地上口吐白沫。
日军举着火把手电,只能隐约看到三五十多米远的距离,当两个黑影忽然进入视线的时候,便紧张的一阵乱枪,打得野猪声声惨叫。
他们把目标追丢了。土原进三郎见此情景气的火冒三丈,不知哪个倒霉的被扇了七八个耳光。
此时的鲁道夫和波罗涅瓦趴在野猪窝里,尽管气味有点那个,但还是可以忍受的。远远的枪炮声消失之后,静静的山谷听不见一丝声响,两人冻得发抖,只好抱团取暖,也许是过于劳累,两人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鲁道夫醒来,抬腕看了看夜光表,这个时间应该天亮了,他听见缓慢的脚踩积雪的声响,有人在接近。
他轻轻推醒波罗涅瓦,两人警惕地竖起耳朵。
李云瘦小的身影像支灵巧的山猫,贴着山脊向前移动,他找到昨晚日军炮火轰击过的地方,看见那个雪堆下的大土包,还有一堆机枪弹壳,血迹。这分明是个野猪窝,为什么野猪没有被惊动?他从小就就跟着叔叔在山里狩猎,凭经验,他感觉也许还会有另一种情况。
他闪身到一棵树下,看了看附近的状况,冲着土包模仿苏联人的腔调,轻声喊道:“嗨,达挖力士,列宁,斯大林,苏维埃。”没见动静,于是又喊一遍。
鲁道夫和波罗涅瓦听见了,一个中国人喊着自己熟悉的名字,他们不敢贸然出去,鲁道夫用手枪拨开一个小洞,向外张望。
李云看见了,连忙从怀里掏出红旗在胸前展开。片刻,戴着航空帽的鲁道夫和波罗涅瓦拿着枪爬出来。
李云滑下山坡,来到两人面前:“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鲁道夫中文尽管不流利,但足以沟通。得知是****八路军在寻找他们,真是喜不自禁,连打两个喷嚏。李云急忙带着两人,一起向游击队驻地走去。
政委赵红旗正在地窨子里看地图,队长刘子华带队回来了,进门就问苏联飞行员找到没有。
赵红旗介绍了昨晚营救的经过,现在正等李云他们的消息。
刘子华看着桌上摆放的苏制武器,高兴地拿块布擦起机枪来,正想跟政委说什么,话刚到嘴边,就被赵红旗打断了。
“行了,看把你稀罕的,没看出来这都刚擦完吗?”赵红旗说。
“我喜欢,再擦一遍,咋的,收钱呐。”刘子华笑着说。
“别瞎忙活了,来研究下步咱先打哪。”赵红旗用铅笔敲着桌上的地图说。
刘子华故意擦枪没动地方:“省省吧,就这些子弹,得用在关键时候。”
赵红旗把铅笔往桌上一丢,很不高兴:“我说你就是缺少战略头脑,人家郑凯力队长昨晚咋说的,忘了,让咱们用这些装备去迷糊敌人。”
“迷惑。”刘子华纠正道。
“啊,迷惑敌人,知道啥意思吗?”
“空降小分队金蝉脱壳呗。”刘子华边擦枪边回答。
“对呀,咱们现在就是空降小分队,能眯在这儿睡大觉吗?咱得搞出点动静来,掩护郑凯力他们行动,这才叫完成任务。”赵红旗又抓起铅笔,命令道:“赶紧过来!”
刘子华抱着机枪走过去。
“你把那玩意儿放下,养活孩子不等毛干,它能管你叫爹啊。”
“呵呵,我能用他打得鬼子叫爹。”还是拿着布擦着枪,见政委拉着脸真生气了,只好笑嘻嘻停下手:“别急眼,别急眼,呵呵,你先甭计划了,咱现在闹粮荒,机会正好来了。”
“啥机会?”
“昨天马文理告诉我,鬼子要往东满调粮,三十多辆卡车,押车日军一个中队。马文理说,他可以联系龙山绺子配合,缴获一家一半,我看……”
“等等等等,”赵红旗打断刘子华的话:“跟土匪一家一半?咱不合适,”他摇着脑袋,“这仗还是咱自己打。”
“你吹牛吧!小鬼子二百来号人,咱五十几个人怎么打!”
“我老赵是吹牛的人吗?过去咱对付不了,现在不是,啊,鸟枪换炮了吗!”赵红旗理直气壮拍了拍刘子华怀里的机枪。
“你昨晚还跟人郑凯力吹牛呢,我用的就是托卡列夫7.62。”刘子华撇着嘴学着赵红旗的腔调,“哪呢?我看看,吹牛嗓子不干呐,还好意思说,我们队上有俩会俄语的,大鼻子,中俄混血儿。甭管谁鼻子大,你先告诉我,谁会俄语。”刘子华放下机枪,一脸严肃地双手撑着桌沿,抻着脖子盯着赵红旗,像只要斗架的公鸡。
“啊,那不是,不想给咱东江支队丢面子嘛,我是吹,吹牛了吗?”张红旗本想检讨,忽地想起什么,忍不住叫起真儿来,“我用的就是,托卡列夫7.62,不信你看呐!”一掀大衣,腰间果然一把托卡列夫手枪。
“你这是利用职务之便。”刘子华起身去看郑凯力他们留下的手枪,果然被赵红旗那把破撸子换掉一支,“我负责军事,你越权啦。”刘子华把自己那只驳壳枪放下,也换上一支托卡列夫。
“好,你小子这也是以权谋私。咱俩一比一,谁也别说谁。”赵红旗强词夺理。
“行行行,就算武器分配,咱俩也自然有一把。你去把那两个会俄语的给我找来。”刘子华挂好手枪,继续较劲。
“你没完了!”赵红旗笑着服软,“老刘,咱还是研究一下打粮车的事呗。”
“如果有会说俄语的,咱打一仗,效果不就更完美嘛。”刘子华故意说。
忽听外面李云在喊:“政委,队长,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两人急忙往外走,到门口互相挤住,赵红旗说:“你让我先出去,我给你找那两个会俄语的来了!”
“我通知开会!让你在会上当着大火的面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