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宵小,胆敢辱我青城?”一声暴喝如天降惊雷,山风为之一滞。只见一道青影划空而来,声止人至。来人青衫乌发,容光焕发,三寸黑须打理的一丝不苟,好一个仙人气派。山道上行人弟子皆躬身施礼,一时间“真人”、“天师”、“仙长”的称呼不绝于耳,甚至有跪地叩首,痛哭流涕者。
与青衫天师对面而立的乞丐此时格外显眼。李知行在来人的威严审视下战战兢兢,心中又怕又悔,世人都传青城山飞剑斩魔而归,他却说出被人取而复还的真相,岂不是自曝身份,引来追杀。再者不知道娘亲与青城山是什么关系,说不定反而是仇敌,青城山就算只为保全颜面,也可能杀人灭口。李知行这段时间经历大悲大痛,吃尽苦头,原本已成熟许多,今天却一时冲动,忘了保守秘密。
青衫道士见只是一个小乞丐,心中少定,转而却又忧虑:他乃是青城山当代天师的亲弟弟,张道陵的后人,对青城山故往秘事知道的清清楚楚,二十天前青城剑去而复返,他也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飞渡千里,到了刘家村,看到了玉帘枝的坟茔。只是当时李知行已经离开,他也不敢公然现身,只在暗中打探,知道了玉帘枝还有一个儿子不知所踪,名字叫做李知行。
张道人看向面前的小乞丐,发现小乞丐的年龄与他所知的差不多,却不敢当众问出实情,就又语气缓和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
李知行早在上山以前就编好了身世,就答道:“我叫雨城,从小就是乞丐,到处流浪,听说青城山飞剑诛魔,想当大侠,就来拜师。”
“你随我上山,让天师看看你道缘如何。”张道人当先而行,山道上众人自行让道,李知行咬牙在众人注视下跟随上山。
上山后,李知行被带入一间屋内,有另一名道士坐在桌边喝茶。张道人坐下威严问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雨城,下雨的雨,城墙的城。是我爹给我取的,说是下雨的时候在城墙根儿捡到的我,后来就跟我爹做了乞丐。”
这些话都是之前编好的,雨城的名字却是另有来历。李知行刚学认字的时候,问娘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玉帘枝甜笑着回忆道:“你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有一天,你爹抱着我坐在城头上,天上下着小雨。城里城外站着几万人哩!娘问他‘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你爹说‘叫李知行,让他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而且一定要做到。不要像我,明明知道却做不到’。娘说‘不好听,不如叫雨城,就像现在的美景,多有诗意啊?’孩子你说爹和娘谁取的名字好?”
“那你所说的事是从何处得知?”张道人继续追问。
“我在要饭的时候听见三个喝茶的人说的。其中一个是富家公子,招摇过市,还有两个下人,一个穿蓝衣服,一个穿黑衣服。”改名雨城的李知行顺道将这三个生人卖了。那天见着三个人,傍晚时分在荒郊野地的茶馆喝劣茶,贵公子打扮却又不骑马坐车,还以为是追杀自己的人,担惊受怕了好一会,这时候就让他们背黑锅。
张道人听到后,心中一震,因他在刘家村暗查时正是被穆无双带着贺文礼逼退,熟知几人装扮,竟有些相信了。喝茶道士观他颜色,放下茶杯叫道:“马管事,将他安排在经事堂做个杂役。”一个精明汉子应声入屋,对道人告了一声是,就对乞丐说:“跟我来吧!”
李知行,也就是现在的雨城不喜不悲,弯腰说了一声:“谢过两位天师”,跟着马管事走出屋外。
屋内两人低声交谈。“大哥,这小子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就是李狂歌和玉帘枝的儿子。”被称呼大哥也就是青城山当代天师张乾珀的道人肯定回答。
另一人也就是张乾珀的弟弟张乾琢,低头沉吟不语。
张乾珀继续说道:“把他留在山上,慢慢来”。
雨城被马管事领到经事堂,登记在册,告知他山上的规矩和该做的活计,然后便安排住处,洗了澡,换上杂役的衣服,正式入了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