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辞时,他拍拍我的肩:“忍耐很重要。”
我重重点头。
“这就像你们炒股,你不是爱研究理财嘛。”他微笑着看我。
这个他也知道?我虽然在笑,但心里很吃惊。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最多也就黄方安知道,但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最后全世界就会知道。
“你们理财的,有种说话叫做价值投资,那就是比忍耐力。只要你够能忍,守着一支股票,不管涨跌,捂个十年二十年,到最后,别的人一定都赢不了你。”
我忍不住笑得有些大声。
“你看,你的心情已经变好了。”马总的表情,竟然很有些欣慰。他说:“相信我,你一定会笑到最后。”
我重重点头。
我想,今天,真是因祸得福。真得感谢这封匿名邮件,把我和马总的关系再次空前地拉近了。
回到办公室,黄方安望着我,满眼担忧。
我笑道:“******,你真要同情我,就帮我倒杯茶来。”
他连连点头,拿过我的茶杯:“给你泡点我的好茶。”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金骏眉。”
我“哦”了一声。
他没注意我的反应,拈了一大把细细茸茸的金褐色茶叶,故意给我看一眼,再搁进茶杯,倒满开水,双手捧到我桌前,嬉皮笑脸说:“郝总,请喝茶。”
我接过茶,缓了缓,说:“这茶叶听说很贵呢。以前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赐我喝过啊,今天算是够意思了。”
他笑了,“你要是喜欢,每天给你泡一杯。”
“听说很贵呢,我可受不起啊。”
“贵不贵我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沾了我老婆的光。”
“是吗?”
“她们公司啊,拿下个什么项目,是给FJ的一个什么市政府,出什么五年战略发展规划方案吧。她们总之就是净干这些事。结果,你猜怎么着,当地政府的领导啊,把她们这帮大忽悠,全部当做高人了,送了好多茶叶,项目组每人分到好几盒。”
“难怪你要受你老婆的领导啊。咱们,只有往外送茶叶的份。她呢,却有收茶叶的资格。”
说笑了几句,我正准备干点自己的事,他说:“哎,哥们,你说说看,财务部的那家伙,凭什么黑你啊?”
我从跟马总聊过后,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因此不想多聊这事,就笑,顺口说:“你帮我想想呗。这个王八蛋,我哪里得罪他了?我还真是没想明白。”
他倒是很认真,想了一会说:“一准是为了竞聘的事儿。”
这是一个我没想过的理由。我不明白,问他:“这跟竞聘有什么球关系?我跟他都不是一个部门的。而且,储董事长一死,竞聘的事,不都暂停了吗?”
他看我有些发愣,不由也有些吃惊,“操,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可都传遍了啊,竞聘的事儿,又要重启了。”
我更加惊讶了。
他指指我,“真没听说啊?看把你装的。”
我摇头,“真没听说。”其实,也不是没听说,只是我都懒得去打听了。竞聘报名的名单发生了那种变化,我还去打听什么?自取其辱?还是困兽犹斗?
“不都传开了嘛,说是白董事长发了话,竞聘的事儿,得尽快搞完。他说这是集团党委会集体决策的,不是那个人单独定的。因此得继续搞下去,以免人心不定,影响集团发展的大局。”
我有些不屑,“他有什么权力定这种事啊?不只是个代理嘛。”
他马上说:“千万别瞎说啊,代理也有代理的权。他为什么不能定啊?”停一停,“你得做好准备啊。虽说马总器重你,可也有人和你抢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对他的分析不以为然。
打开邮箱,点开那封邮件,再次看看发件人的地址:ygyftydjtr@sina.cn,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名儿啊。如果是为竞聘,艺术家犯的着冲着我来。黄方安根本没明白形势,怎么会想到这么个理由上去。艺术家,和艺术家身后的人,确实是项庄舞剑,但绝对轮不到我做沛公。至于竞聘,我本来的想法,也是基本放弃了。
黄方安说:“别看电脑了。到点了,走,咱们吃中饭去。”
我摇头:“给我带点上来吧。”
今天这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在我背后挤眉弄眼呢。我才不会去受那份眼光。
他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马上批评:“你难道从此就不见人了?”
我故意叹口气:“脸皮薄啊。最起码,老子今天不会见人了。”
他只好一个人去了。
我对着窗外出神。
已是十二月,外边的景色萧瑟。天气还好,云层薄,天蓝蓝的。阳光很好,有些刺眼,让人觉得,房间里的暖和劲儿,似乎全是这枚太阳的功劳,跟暖气片里的滚滚热流全然无关。
“布谷”,手机响一下,有短信,竟是裴梨屏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