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不久,我身后的天空便响起了久久不落的烟火盛开的声音,像是冬天的雪夜里那一朵朵突然绽放的红梅,我想那一定是极美的。
“绮罗,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小心招来人,到时候连累了小姐!”
“我就是太激动了,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或许是她那纯净不染一丝杂质的单纯感染了我,我笑了笑,说道:“紫陌说的对,因为小姐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的,紫陌,你说得好,做的也好。”
“我。。。。我。。。。。。我。。。。。。”绮罗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三个我字,却硬生生的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这丫头真是可爱。
紫陌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是悄悄的走到了我的身边,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本就视物不清,又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还是偷溜出来的,少不得走一些僻静的小路,恰巧身上穿的是宫服,格外难走些。于是,我主动将手搭在了她手上,自从我成了公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小姐,去哪里?”绮罗问。
“恩,我也不知道,去听不到人声的地方吧。”我皱皱眉,正好这时有几个太监宫婢从我们身后经过,嘴里小声议论着什么,他们不会想到会有人主动从那些富贵荣华里溜出来,又因为是深夜,所以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这只能说是我们的幸运。
周围的声响越来越小,路却越来越滑,我走的极为小心,突然听见一声鸟鸣,有大鸟扑打着翅膀从树丛里窜出的声音,我吓得惊叫了一声。
“谁?”有人大喝一声。
我立住不动,紫陌和绮罗不敢发声,四周安静了下来,空气陡然冷了下来。突然耳边掠过一丝凉意,紫陌上前为我戴上了皮裘大衣的毡帽,我下意识的拥紧身上的大衣。
听到绮罗说了一句“哇,下雪了。”我才知道,竟是下雪了,在我来金陵之后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偶尔有雪花从我的鼻尖飘过,微微的有些痒。
那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紫陌踌躇不前,我有些为难,我不想让人在这里看见我,何况是个男人。
可已经来不及了。我听见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然后那人惊喜的说了句:“是你!”
紫陌将我护在身后,绮罗这时也意识过来了,说道:“小姐,我们走吧。”
我点头,但还未走远,那人竟追了上来,“妙玉姑娘,已经不记得在下了么?”话音刚落,他已在我面前站定,我苦笑。
“公子认识我?”
“莲城的那天晚上,我就认出了你,没想到真是你,妙玉娘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你不如就当了我的贴身侍女吧!”
此话一出,我才记起,这人就是忆卿姑娘的“情人”——锦岚,没想到,竟会在皇宫遇见他。
“如何?”他又上前一步,属于男子的那种沉重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在我的面上,我心下一惊,倒退了几步,没想到身后竟是湖泊。
“小心!”他大惊,等我意识过来,人已经回到岸上,绮罗奔了过来,小心的检查我全身,然后听见“扑通”一声,他为了救我,反而自己落水了。
“喂,妙玉娘子,我可是为了救你湿身的,你可得对我负责。”他落了水,还大言不惭的如此说道,我有些气恼。
“紫陌,帮我救他,千万别让他淹死了。”我恶狠狠的说道,紫陌的功夫极好,不消片刻功夫,已经站在湖边将他扶上了岸。
“小姐,他没事了。”
我转身欲走,这人在皇宫都如此不拘小节,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既然已经得救,多留无益。
那人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说道:“我好歹救了你的命,过河拆桥,这难道就是那人府的行事作风?”
闻言,我皱了皱眉,这人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来自那人府,而且,他的手好冰。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必当报答,只是今夜我还有事,不能在此逗留,还望见谅,若阁下来日头痛腹痛、发烧昏迷,尽可派了小厮来那人府,自会有人负责阁下的医药费。只是今夜之事,实属意外,还请阁下不要声张,免得为你我徒惹事端。”
他又说了些胡话,我不理睬,只听见几道宫门外,突然响起了金属利物划破长空的声音,暗叫“不好”,急匆匆拂袖离去,他亦不再唤我。
我转身,却是漆黑一片,不由自嘲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