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寄来的包裹里:一对英格兰情侣围巾,两本英文版的书,一只美国本土的挎包,一包顶级绿茶。
“搞什么啊,这些东西非要今天拿走啊!过两天也无所谓吧……”宫藤把拆开的包装纸重重地扔进垃圾桶。
冲了个澡,舒服好多。宫藤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他回想着洗澡前慕牧打来的电话,他们已经向余蔚核实了昨晚的情况,余蔚说当晚两人确实去了大排档,但是自己酒量不支,吐了好几次。吐了多久他记不得了,但是每次回来,狗蛋儿都在座位上。
从柳冰清和李俊飞的口供上看,穿深灰色大衣的男人嫌疑最大,而狗蛋儿也有同样的一件衣服,更巧的是,狗蛋儿也有合理的杀人动机——报复杀人。死者3个月前曾经报道过狗蛋儿锅贴铺,不管内容是否属实,但这样的新闻肯定给他的店造成了或多或少的不良影响。
现在有几个问题的答案尚不明朗:第一,柳冰清李俊飞看到的人和贡阿婆看到的人衣着不一样,究竟谁看到的才是对的。第二,如果是角度光线幻觉甚至其他什么神奇的原因,导致某一方看错了,那贡阿婆看错的可能性较高,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另一方是两个人证明。如果柳冰清他们说的是真实的,那凭她和狗蛋儿多年邻居的份上,她看不出来这个凶手是狗蛋儿?第三,假设凶手是狗蛋儿,那他肯定是在大排档喝酒空隙,趁着余蔚出去呕吐的时机中跑出来犯案的。从大排档到犯罪现场,跑步大概六七分钟,要是骑上电动车,也就三分钟左右。从时间上看是可行的。如果狗蛋儿在行凶过程中,余蔚恰巧回来看见他不在,狗蛋儿也许会找个例如出去接电话的理由。但问题是,他是如何知道死者会在什么时间到达柳冰清的花店?难道死者的出现是他一手安排的?但是这个时间不确定性太高了吧,他怎么知道余蔚大概什么点会吐?狗蛋儿若是凶手,那他怎么可能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杀人,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也比花店强啊。再者,智商再低,心态再稳定,也不至于第二天还穿着前一天杀人时的衣服吧?第四,井篦子上卡着的那颗巧克力若是死者在超市买的,那其他的巧克力去哪里了,连盒子也凭空消失了?
狗蛋儿的嫌疑很高,即使再不愿意,宫藤也无法回避这件事实。
宫藤起身,把父母刚寄来的绿茶取出,泡了一杯。尖尖的芽儿迅速立着漂浮起来,像钟乳石、石笋般地上下分离,茶汤清纯不浑浊,微绿之中似乎泛着嫩黄色。
宫藤把双腿抬起,架在沙发上,人横坐着,抿了一口茶。
狗蛋儿憨厚的笑声、做锅贴时游刃有余的娴熟动作、说道柳冰清时的羞赧神色……在宫藤脑海里游走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宫藤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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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宫藤从睡梦中惊醒。宫藤一个鱼跃,抄起茶几上的手机,用干燥的嗓子发出沙哑而滞涩一声“喂?”。
“宫藤,巧克力上化验出人的DNA。”
“这么快!是谁的?”宫藤瞬间振奋起来。
“可惜DNA库里没有比对上。”
宫藤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很可能这人没有前科,也许是第一次犯案。”宫藤分析说。
“对。”
“那就奇怪了。”
“是啊,听柳冰清和李俊飞的叙述,这个人行事果敢迅速,没有丝毫慌张错乱,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的事,监控也没能捕捉到任何有关于他的画面。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初犯啊……喂,宫藤,先挂了,领导打我电话。有信息我们再沟通,拜拜。”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灰暗压在大地身上,也压在人的心里。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闷得人心中烦躁。
又是一阵铃声,还是慕牧。
“宫藤,忘了跟你讲了,那把凶器上只检测出柳冰清一个人的指纹。”慕牧说完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哦?是吗?喂……喂!真是,电话挂这么快,赶着抓犯人啊!”
宫藤用力地按下屏保键,起身去卫生间。
伸手掬一捧哗啦啦的水流,用力均匀地向脸上泼去,任凭水花冲溅着、摩擦着……
舒服!洗完脸后果真精神好多。
弹了弹发际周围散乱头发上逗留的水珠,宫藤回到客厅。他打开客厅所有灯,连小而圆的装饰灯都打开了。屋子里明亮得如同“阳光明媚的春天”。
案件的侦破比想象的更艰难。虽然现在看似线索很多,包括凶手的外形、作案的凶器,甚至连嫌疑人都已经出现了,但通盘全局,宫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刚才慕牧说杀人植物剪上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那说明什么?这个凶手是带着手套作案的?如果带着手套,那当时做口供时,柳冰清和李俊飞为什么都没有提过凶手戴手套这件事?能看清人的皮肤、衣着,却没有注意有没有带手套?这点说不通吧。
突然,宫藤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先拨通了慕牧的电话。
一番言语后,宫藤又拨通了柳冰清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宫藤。”
“喂,你好。”柳冰清依旧细声细语。
“跟你说个事儿,慕牧队长已经发现狗蛋儿有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和你们提供的嫌疑人的衣着一致……”
“啊!?”柳冰清一声惊讶后,不吭声了。
“据你所知,狗蛋儿和这个死者平时认识吗?”
“啊?……不……灰大衣……不是的……”柳冰清语无伦次,好像有点魂不守舍。
“柳冰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没……我跟……俊飞可能……可能说错了。”柳冰清轻柔的声音中杂糅着一种疑惑、胆颤的气息。
“说错什么了?”
“可能不是灰色的,看错了……”
“那是什么颜色?”宫藤紧紧追问。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记不清了……对不起……”
说完,宫藤透过电话听到了“嘟——嘟——嘟”电话挂断后的响声。
宫藤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中紧紧地拽着手机,他在等电话,一通重要的电话,一通能够初步证明他推测的电话。
思想的毛线绕来绕去,已经在脑海中结成了许许多多的疙瘩,宫藤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暂变空白,在接到电话之前决不能让这些疙瘩节越滚越多。
等待中……
突然,滋滋……还没等铃声响起来,只在手机的第一下震动后,宫藤便按下了接听键。
“宫藤,如你所想,他说可能是他记错了。”
“嗯。”
“另外那件事最快也要明天了。”
“好的,谢谢。”
宫藤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找出手机里保存的课程表,还有时间,现在赶回学校还能上最后一节课。
想起小兰满脸通红、怒目圆睁的样子,宫藤不禁一哆嗦,乖乖地拿起书包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