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里,大家沉默地坐着,空气安静得让时间都凝滞了。靠近门口的凳子上,陈路源正默默地抽着烟,一圈一圈,烟雾缭绕,整个环境更加混沌不安,陈路源眼神空洞,眨眼的速度也格外缓慢,就像困乏得即要睡着的样子。秦一然和常贤坐在距陈路源几米开外的真皮长沙发上,常贤低着头,想着心事,秦一然不时地长长地呼出一大口气,带着无限的伤感、无助、困惑、疲惫……王萍坐在离常贤不远的凳子上,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着祷告的姿势,心中默默地祈祷这一切能够尽快过去。
宫藤走进大厅,用比平常稍高的声音说:“大家听我说,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会长也受到了袭击。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还不清楚歹徒是谁,他还会做些什么。因此,在明天晚上见到警察之前大家尽量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大家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又一次席卷而来。
这时候,左欣搀扶着盛倩走下楼来,盛倩表情依然忧伤,眼睛全然无神,面部泪痕清晰可见。
“盛倩,左欣,你们也尽量和我们在一起,以免意外。”
左欣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晚上睡觉怎么办呢……”盛倩隐隐地说道。
“嗯,各自睡觉可能不太安全,会让歹徒有可趁之机。”萧平说。
虽然萧平清楚凶手很大可能在面前的这些人中,但现在能做的很有限。
“要不就两两睡吧。”左欣建议,“王萍和盛倩一间,我和秦一然,宫藤和萧平,会长,你要不就和陈路源?”
“可以,但是除了宫藤和萧平那间本来就有两张床之外,其它房间都只有一张床,而且不是很大,我想盛倩和王萍可以挤挤,但是男士恐怕面积不够吧。”常贤略带抱歉地说。
“男的怕什么,反正我用不着,我还是一个人睡。”陈路源将剩余的一点烟蒂插进身前的一个烟灰缸里。
“那我也一个人睡吧。”常贤说,“左欣你和秦一然要是想睡一间的话可以让王萍给你准备个地毯,铺在地上,也很舒服的。”
左欣看着秦一然,说:“要不我睡你房间,你睡床,我睡地上?”
“随意,你睡床也行。”
“不用,我还想睡睡地毯呢。”
“当当……”大厅的钟敲了6下,已经傍晚6点了,外面风雨交加,天已经完全黑了。
常贤让王萍随意煮了点意大利面,经过这么多事,大家没有心情享受丰富的晚饭了。
草草吃完晚饭,陈路源摆好碗筷径直回房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也许给他带来了灵感,他的小说可能又要出现精彩桥段了。
外面的雨滂沱地下,风雨雷电交错发作。透过大厅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只见两棵银杏猛烈地晃动着躯干,树枝上稀稀落落地挂着几片黄扇叶,摇摇欲坠,但是不管狂风如何撕扯,却仍未拖拽走小小树叶的韧劲,那几片叶子始终牢牢地“黏贴”在树枝上,风雨无忌。
除了陈路源,大家很识趣地呆在大厅,围坐在长桌边,沉重的心情搅得大家都不想说话。虽然萧平也不想说话,但是为了能够探听一点线索,他还是率先开了口:“盛倩,你知道白秋月除了跟你很熟之外,还和谁走的比较近吗?”
萧平其实想问他在这个别墅里的人有没有和白秋月接触较多的,不过盛倩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她到现在还没有交男朋友,平时接触的人基本上都是工作中遇到的,而且都谈不上很深的交情。她有一个哥哥,以前因为吸毒进过戒毒所,她也因此觉得人前羞愧。”
“她哥哥现在呢?”
“在一个小区做保安。”
“小区保安?是个挺辛苦的工作。”
“嗯,挺辛苦的,工作时间很长。他们住在武庭区的一个公寓里,但是由于各自工作原因,也不经常见面。”
“他哥哥看上去很沧桑,不像是他那个岁数的样子。”左欣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眼神黯淡,脸色晦暗,已然看不出健身教练原有的神气。
“你认识他哥哥?”
“嗯,我和白秋月他们很早就认识了。”
“他们?还有谁?”宫藤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性的语言。
“还有伊木,伊木和我是高中同学,白秋月和伊木原来是邻居。不过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各自就分散了,联系也不太多,直到后来大家都进了这个俱乐部……也是有缘吧。”
“也就是说白秋月和伊木是你很久以前就认识的?”秦一然问道。
“是。”
“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最近没有吧,以前的事也记不清了,小矛盾应该有过的,我想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小吵小闹的吧……等等……你不会认为是我杀了他们吧?”
秦一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们,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因为几年前某个我现在记不起来的破原因?如果是以前的恩怨,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杀他们?为什么要等这么多人在的时候才下手?还有,我为什么要袭击会长?他和我们是什么关系?”左欣的脸涨得通红,气息都急促起来,看上去非常紧张。
这时,常贤轻咳了一声,大家不禁瞟向常贤。常贤悠悠地说:“我原来也是武庭区的,住在仓府街。”
“啊?”这回轮到左欣惊讶了,“你也住在仓府街?白秋月、伊木原来也住在那里。你们以前不认识吗?”
“不认识。我也没住多少时间,后来就搬走了。”
“仓府街有五六百米,邻居之间不认识也很正常。”盛倩的父母是武庭区人,她对武庭区很熟悉,街道的位置、大致长度、周边环境她都烂熟于心,“我小时候住过那里,十来岁的时候,父母调换工作,一家人就搬走了。”
“当时究竟是什么机缘让你们进入这个俱乐部?是不是都是在网上看到了信息然后注册成为会员的?”萧平突然对大家如何进的俱乐部产生了兴趣,“据我所知,宫藤就是不经意间从网站上看到的。”
“嗯,我那时候确实是不经意间在一个很小的侦探网站角落里面看到有这么个消息。无聊之余点进去注册了一下。不过我感觉鹰眼俱乐部的宣传规模太小了,那么小一个网站,还是那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放了一则只有寥寥几句话的俱乐部招人启事。”宫藤回忆起当初进入社团的情形,仍然记忆深刻。
“我怎么记得我当时好像是收到邮件的?”盛倩满腹疑惑。
“当时我是俱乐部的发起人,在宣传的策略上我也想过,如果大篇幅地做广告可能费用也比较高,而且也没那么多人会仔细看广告,所以我就选择群发邮件,我就随意地写了一些邮箱地址,当然也有网上搜集的一些邮箱地址,然后向这些地址发送了俱乐部招新启事。”会长常贤向大家解释道。
宫藤轻点着头,萧平那双有神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一旁的左欣一言不发,低着头,还在为刚才被认为是凶手的事情惆怅不已。秦一然打了一个打哈欠,眼睛顿时泪满,他随后双臂向后,伸展了一下筋骨。
“不好意思,我有点困了。你们聊着,我先上楼了。”秦一然是个觉多的人,平时一天要睡10个小时才够,所以人送外号“睡神秦”,念多了就变成了“睡神经”。
“那我们也散了吧,已经不早啦。”萧平建议说。大家听了,都仿佛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