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大家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没有交流,极为无趣。到了5点钟,秦一然最先下楼,大厅里只有王萍一个人,王萍已经换了衣裳,穿着一件黄色的衬衣,围兜是淡淡的粉,整个人显得明亮而精神。王萍正在拖地,掀起一张张凳子,把凳子底下也拖得干干净净。
“哈罗。”秦一然跟王萍打了个招呼。“你太勤劳了,不休息会儿啊?”
“hi。我中午休息过了,才开始拖地,呵呵,就被你看见了。其他人呢?”
“不太清楚诶,应该都在房间吧。”
“本来会长安排了好几个有意思的活动的,哎,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
秦一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沙发的一端坐了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是高跟鞋快速踏在地板上发出的踢踏声音,盛倩正神色慌张地跑步下来,“不好了,白秋月她……她……”
盛倩跑到大厅,手捂着腰,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慢慢说,怎么啦?”秦一然关切地询问。
“我不知道,我刚才敲白秋月的门,没人开,但是门是关着的,她睡觉不可能那么大的敲门声都听不见吧。我……我……我现在心里好乱,感觉糟糕透了。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感觉盛倩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楼上的人听见动静都下楼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常贤问了情况后,赶紧让王萍把三楼的钥匙取来,一行人一起上楼去白秋月的房间探个究竟。门前,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痕迹。
“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萧平突然小声说。
“不会……”陈路源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戛然而止,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王萍抖抖索索地把门打开,眼前的一幕让人惊呆了,白秋月躺在血泊中,胸前插着一把刀。王萍的身体一下子软瘫下去,幸好一旁的常贤扶住了她。
“啊!”盛倩见此情景,尖叫一声,而后晕倒过去,宫藤眼疾手快地扶起,盛倩才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
“左欣,你能帮我把她扶回房间吗?就在隔壁。谢谢。”宫藤看得出来,左欣对盛倩有些好感,刚才想和她一起外出就能看出些端倪。况且,宫藤实在不想扶着这个女人太长时间。
左欣赶忙从宫藤手中接过盛倩,盛倩完全瘫软在左欣怀里,几乎走不动路了。
“大家不要都进来!”常贤和王萍在最前面,常贤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因此吩咐后面的人不要进去。
宫藤挤到常贤身边,想要进去检查现场。宫藤向常贤解释他一下午和萧平呆在一起的事实,表明自己并没有作案时间。常贤摆摆手让宫藤不用解释,示意同意宫藤进入现场检查。宫藤向常贤点头表示感谢。
一直站在宫藤身旁的萧平眉头深锁,一声不吭,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异常紧张起来,原本的周末度假别墅变成了连环凶案现场,这不得不让人觉得惶惶不安。外面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空间一下变得深邃、阴森。
萧平站到一群人的最前面,他看着宫藤在里面勘察,自己不愿意再进去了,因为房间本来就不大,如果再进去一个人,不但有严重破坏现场的可能,还会影响另一个人的现场行为和判断。萧平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很配合地在门口用眼睛探查着房间的一切。
房间一进去靠近右手边是一张床,一侧抵着墙,床上的被褥被掀开一小半。床的南面是一张咖啡色木质方桌,桌子朝东,与床垂直摆放,桌子的西边一张长背凳倒在地上,白秋月紧挨着凳子仰天躺着。
尸体的左胸口处插着一把刀,刀柄上面刻着mc的字样,血滴溅在桌上和地上,桌面上除了香水之类的瓶子之外还落着一个漂亮的小塑料壳子,壳里面有一层空隙,三毫米左右。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桌上放着白秋月每日需用的化妆品,一瓶Dior香水在化妆品中间显得尤其明显。宫藤凑上前嗅了嗅,满屋子的正是这瓶香水的味道,和死者身上所散发出的味道一样。
行李箱摆在桌子的东边的墙角,宫藤伸手拎了拎,很轻。由于是女人的东西,宫藤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一探究竟,宫藤瞥了一眼门口的萧平,又瞥了一眼行李箱,萧平立刻心领神会,萧平的头左右摆动,示意他不要打开。
墙角处还有一个衣架,上面挂着白秋月的名牌挎包。包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个紫红色真皮钱包,经常拿进拿出使钱包的外皮有些磨损。包里还放着一本书,小小的薄薄的,书名是《花香满地》,这是一位不出名的作家所创作的爱情小说,听说过的人不多,宫藤也是由于很偶然的机会了解过。书的扉页上写着“花开花香,幸福满地”,署名Alex,旁边是一副寥寥数笔的漫画,也许是Alex的自画像。除此之外,还翻到了一只眼线笔和口红,一包拆开使用过的纸巾包。
宫藤在大致检查完房间的摆设后重新回到尸体旁边,白秋月没有穿外套,只一件上午穿的衬衫,衣服的领子并不平整,领口的一角有些外翘,袜子被随意地扔在床头柜上。宫藤细细看着她的手,发现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上有一条不浅不深的细细的伤口。
“白秋月是被人一刀刺中胸口,失血过多死亡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前。”宫藤一边站起来一边向众人说道。
“喂,宫藤,那把刀,上面好像刻了字吧。我看不清。”萧平踮着脚,指着尸体上插着的刀,揉着眼睛大声说。
“像是一把水果刀,上面刻着两个字母:mc。”
“什么?mc?”常贤惊叫。
“你知道?”
“那……那是我放置在每个房间抽屉里的一把水果刀,方便客人需要时使用的,一般放在桌子最底层的抽屉里,而且还用保护壳装着,一般人不会知道的。”常贤严肃地说。
“你说的就是这个保护壳吧?”宫藤指着桌上做工精美的塑料壳问常贤。
常贤走近两步,一脚迈入房间,瞪大了眼向桌上看过去,点了点头,“嗯,就是这个。每个人的房间都有一把这样的水果刀。”
“那mc代表什么意思?”萧平问常贤。
“mc就是莫愁。这个别墅在最初建造的时候取名叫莫愁别墅。所以当时我派人特别地为屋子里面的一些物件刻上这两个字母。”
“对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我二楼的房间里面那个床头柜,靠近床的那一侧有刻上去的字,我没记错的话就是mc,很小,刻的也不深。要不是我的笔掉下去,得移开床头柜去捡,我都发现不了那个。”秦一然一边说一边后面小步挪到了萧平身旁。
“凶手一定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甚至对房间里的陈设很熟悉,应该是曾经住宿过这栋别墅的人,不然怎么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刀呢?”秦一然猜测,“会不会是会长的亲戚?朋友?”
宫藤和萧平心里觉得事情并不像秦一然想的那样,什么亲戚,什么朋友,都是胡扯,即使是那个曾经袭击过会长的人渣,也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再跑回来作案,毕竟这个别墅里的人力足足有9个。
宫藤麻利地甩了下头,向萧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下了楼。
三楼,只留下盛倩和左欣。盛倩在房间里抽泣着,心情悲伤到极致。从此少了一个说知心话的姐妹,心中的痛苦没人能了解。虽然白秋月有时候盛气凌人,脾气很大,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她俩总是能和谐亲密地交心,互相帮助。左欣坐在盛倩身边,轻声细语安慰着她,即使这些话语稍显无力且无用。
宫藤和萧平下到了大厅,缓缓走出门去。
“怎么样?有头绪吗?”萧平严肃认真地问了宫藤一句。
宫藤缓缓抬起头,望着远处,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天空下伫立着一座古堡般的别墅,凄凄的大风发出呼呼的重声,压弯了地上一片片的草,垂头的小草用力地抱成团,躲避着即将到来的可怕的暴风雨。
两位年轻帅气的学生侦探在别墅门前站立着,头发被风吹得完全没了形状,但依旧潇洒,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不合年纪的沧桑,也许他们经历和感受了太多同年纪所没有过的事情。两人将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清瘦的身材、直挺的背脊,在暴风雨的前奏中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宫藤轻轻地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颈骨,眼光转向了萧平,“有些想法,但是还需要寻找更多的线索和证据。你呢?”
“杀死白秋月的凶手只可能是自己人。首先,白秋月从中午开始就一个人在房间睡觉,午饭后与她如胶似漆的闺蜜盛倩又说要出去走走。我和你之后走去了上午常贤会长遇袭的地方,也就是说那时三楼只有白秋月一个人。这段空档期只有别墅里的人才知道,一定是有人利用了这个机会。其次,从房间的状况看,没有明显的打斗的痕迹,当时白秋月正在睡觉,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凶手没有撬开门,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敲门进屋了,说明白秋月认识这个人,然后从床上起来开了门。估计两人较为熟悉,她只是把外裤穿好了,袜子、外套却没有穿,连衣服都没有整理好,就去开了门,完全毫无防备。现在有疑问的就是那把水果刀。”
“对。”宫藤也觉得那把水果刀有些蹊跷,“水果刀原本应该是白秋月房间抽屉中的。假设是犯人强硬地拿出来,外壳会这么平整地躺在桌上吗?可能性不大。况且白秋月发现凶手拿刀出来,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任凭凶手把自己刺死吧?第二种情况,如果是白秋月自己把刀拿出来,那应该是凶手说了些什么让白秋月主动拿出了刀,因为没有人告诉过白秋月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一把刀,她不会睡觉睡到一半起来穿了外裤,然后随意去翻抽屉,从里面拿了把刀出来吧?梦游?……这个太牵强了。那凶手让白秋月去拿刀,理由又是什么呢?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白秋月听他的话把刀拿出来呢?或者,什么理由能够让白秋月毫无反应地看着一个人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呢?”
“是啊,什么理由呢?”
“还有,我们先前推测袭击会长的不在这群人中,但是杀人犯却在这群人中,这几起事件不是一人所为?”
“的确奇怪……”萧平目光呆呆地注视在门外的一株植物上,那不像普通的草,比草高一些,茎秆比较粗,在狂风的猛吹之下,感觉快要连根拔起。
现在谜团太多了,算上会长被划伤,一共3起案件,这3起案件究竟有没有联系,联系是什么。凶手究竟是一个还是多个,是谁。凶手会不会继续犯案。形势越来越乱了,宫藤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线索与矛盾胡乱交织,很难理出一个头绪,很多猜测都没有证据,只是纯粹的猜测,甚至连推理都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