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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今生】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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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小金鱼跟姥姥一起去了勃博家。没见到巴莫哈,应该是下地了吧。

堂屋里坐着勃博和他的儿子,姥姥让小金鱼管勃博的儿子叫阿布(彝语:舅舅)。

勃博接过姥姥手里的花仔细端详,姥姥连忙让小金鱼上前,在小金鱼的注视下,那朵花缓缓绽放开来。

勃博和阿布顿时神色紧张地交谈了几句,然后招呼她俩一起来到了后宅的密室入口。

阿布将入口的锁打开,掀开盖板,有个楼梯通向地下,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阿布先下去,没一会儿密室里就亮了起来,接着勃博、小金鱼和姥姥也依次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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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火把熊熊燃烧着,投在墙上的影子随着火苗不停地抖动,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千年古堡。

密室中央有个未点燃的圆形火堆,火堆的东西南北方向分别放置着四个蒲团。

北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布,一朵被蓝色火焰包围的巨大花盘充满了画面。

虽然画布已然陈旧不堪,但那上面的花依旧传递出神秘的力量,让观者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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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站在画布前暗自思忖着,这果真就是那朵花。这时姥姥过来把她拽到一边。

只见勃博走到巨画跟前下跪参拜,口中念念有词。

姥姥小声地翻译给她听:“他在请求神灵的宽恕…说未遵循女子不得入内的祖训实在是不得已…请神灵不要降罪于他和家人。”

阿布将花盆递给勃博,勃博将它小心翼翼地摆放到画布前的案台正中,将手合十举到额顶。

阿布也随后跪下,依着勃博的样子虔诚参拜。

“咱们不需要跪吗?”小金鱼小声问姥姥。

“听你勃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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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一会儿之后,勃博向小金鱼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勃博让她跪在花盆跟前,花朵一经绽放,勃博和阿布两个人又是一通念念有词的膜拜。

小金鱼望着那朵被勃博和阿布如此重视的花,突然发现它跟往日所见到的有所不同。

原来每根触角的底部都被蓝光围绕着,也正是由于这些蓝光的存在,才使得花朵好似被蓝焰包裹。

而此时,每根触角底部的光变成了紫红色,渐渐地弥漫到每根触角,整朵花好似一团紫红色的火焰。

她看到这些变化有些害怕,便迟疑地拽了拽身旁还在膜拜的勃博。

勃博一见大惊失色,紧接着阿布也看到了,两人惊恐地说着彝语,不停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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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博让阿布端来一个火盆,又是一通念念有词之后,将火盆点燃,之后便紧张地注视着火焰。

小金鱼亲眼见到那团火焰幻化成一个女人的形状,接着又幻化成一个少女。

目瞪口呆的她望向一旁站立的姥姥,姥姥的神情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极度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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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家的路上,小金鱼问惊魂未定的姥姥,姥姥紧紧攥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那至少您可以告诉我刚才勃博都跟您说了什么吧?”她换了种方式问,姥姥还是一言不发。

“姥姥!”她索性不走了,“您这样我很担心,您不能这样。”

姥姥终于开口了,“小金鱼,你妈妈…”

“我妈妈?跟我妈妈有关系吗?”

“你妈妈可能不是死于意外。”

小金鱼心一沉,当然不是死于意外,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这块石头压在心里已经折磨了她很久,这时候听姥姥说出这答案,她想把石头彻底推出去。

“姥姥,有件事我想跟您说。您说的没错,我妈妈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她呼了口气,把涌上来的泪水咽下去,打算把真相告诉姥姥。

“对,你妈妈是被神灵召唤了去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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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灵召唤?这、这也太扯了吧!她感到这太可笑了,也太难以理解了。

她想告诉姥姥“是我拔掉了妈妈的氧气罩她才去世的,跟神灵召唤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看向姥姥之后却说不出口了。

姥姥正双目噙泪地望着她,眼神不像是普通的哀伤,而像是生离死别的痛苦。

“好吧,姥姥,咱们回家。”她心疼地搂着姥姥,不打算反驳了。

如果姥姥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对姥姥而言,被神灵召唤总比被亲生女谋害来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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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姥姥就去了自己房间,钟义指着眼睛悄悄问小金鱼“姥姥没事吧?”

“没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钟义讲这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钟义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大家便各进各屋,各忙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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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我的确怀孕了。

航看到测纸上清晰的两道杠,兴奋地像个孩子。

生命真是神奇,一个小生命正在我的腹中缓慢成长,我真的就要当妈妈了。

这一刻,我所有的不安和焦虑都消失了,我要好好的,好好保护我们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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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复查,医生说宝宝才1个来月,正是发育的关键期,所以在饮食和情绪上必须严加注意。

航问医生,宝宝是男是女?医生说这么小看不出性别,问航“怎么你还重男轻女吗?”

航回答说:“最好是男孩,不是也不要紧,接着生呗。”

他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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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就看到明苏钟义送来的婴儿床,还有他们的结婚喜帖。

我印象中钟义还没到结婚年龄啊,于是问航:“钟义还没过生日吧?”

“没有,月底才到。”

“那他们怎么能结婚呢?”

航笑了,又开始他那套人上人的理论了。

“普通人当然不行,但对于特权阶级来说不是事儿。”

“你说中国人为什么人人都想削尖了脑袋往特权阶级里钻?不就是为了这些便利嘛。”

“生为一个普通人,选择太少。”

“就跟咱似的,孩子什么时候生、生几个都没问题,你想普通老百姓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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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结婚了,航说这真是喜上加喜的事,盘算着要送个什么礼物才好。

我却莫名其妙地感觉有点失落。

航提议干脆一起结得了。

我提醒他说:“人家本来就着急结婚,咱就别火上浇油了。”

航便说:“也行,等他们结完了咱再结。”

现在,结婚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完成一项任务,毫无喜悦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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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的时间都等不了,明苏就这么着急结婚吗?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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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妈妈这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对钟叔叔产生了感情?

钟叔叔是看到妈妈怀孕了所以才和李明苏结婚的吗?还是李明苏经过这次事件的刺激,先下手为强了?

究竟李明苏捏住了钟叔叔的什么把柄,才能让他言听计从?

唯一的把柄只能是钟叔叔对妈妈的暗恋,是这个吗?威胁他,如果不答应就告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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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翻到之前的日记…

“茵茵,你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钟义,你再这样我可就要…”

“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怕什么!李明苏,你再也威胁不了我了!”

没错,就是这样。

李明苏了解钟叔叔对妈妈的感情,从第一次见面感受到钟叔叔对妈妈的注意开始,就开始步步为营地算计了。

如果不是她在关键的时刻甩出怀孕这件事,钟叔叔早就向妈妈表白了。

这个李明苏,不演宫斗戏还真是瞎了她那份才情!她要是在宫里,那就是标准的太后娘娘命啊。

呃?我这是站在谁一边?小金鱼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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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明苏和钟义的婚礼很盛大,明苏的美在今天得到了完美的体现,钟义也比以往更加吸引人了。

宣誓的时候,航在一旁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抽出手来,摸着肚里的宝宝。

始终忘不了钟义眼神里的哀怨,即使是在他的婚礼上。

我举杯说“为了你和明苏,为了我们的友谊”,他盯着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知为什么,总对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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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机场送钟义和明苏,他俩要去马尔代夫度蜜月。

临行前我劝钟义,“既然结婚了就踏踏实实地跟明苏过日子,老这么别扭着我们看着也为你难受。”

他让我别为他们操心了,好好照顾好自己,说他两周后就回来,到时给我们和宝宝带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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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义回来了,给我们都带了礼物,问我好吗?我说一切都好。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又跟明苏吵架了。

航找他商量结婚的事,我忽然觉得很烦躁,借口困了躲去了卧室。

晚上航告诉我,已经商量好了,元旦我们去离梦岛结婚。

“不是说好了回彝乡结婚吗?”

“还是别了,那么艰苦的地方,还是把咱爸咱妈接去离梦岛观礼吧。下周我和钟义先飞过去踩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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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走了。他抛下我和宝宝走了。

明苏陪我飞去离梦岛,我们径直去了医院。太平间一见到航,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钟义崩溃着告诉我:他们俩潜水遇到了暗流。

本来都浮出了水面,以为终于脱险了,航当时看着也没事,他就在航的坚持下先上了船。

但没想到的是,等航上船之后就倒地不起,心脏复苏也不起作用,被确诊为急性栓塞。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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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才是钟叔叔口中所说的“爸爸给他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的技术,而是生的机会。

每个月打到妈妈账户的钱是…爸爸的抚恤金。妈妈就是因为这个,才宁愿自己辛苦而不花爸爸的抚恤金。

小金鱼掏出iPad,键入“潜水事故急性栓塞”…

“急速上升或下降的过程中由于强大水压引发…具体症状为血液循环系统和心脏内部出现气泡…”

可是钟叔叔跟爸爸是一起的,他怎么没事?就因为他提前上船吗?

难怪钟叔叔对他们一家人如此照料,原来不只是因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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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他跪在我床前捶打着自己,说是他害了航、害了我、害了我和航的宝宝。

我拉住他的手,告诉他:“钟义,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怪你。”

他握住我的手,哭得伤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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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苏来了,把他拽出去,在走廊冲他嚷:“你从这儿瞎揽什么!我问过搜救队的师傅了,他说金航断气的时候,备用瓶里还剩一大半空气呢!如果不是他自己害怕,只呼不吸,就不会引发栓塞,关你屁事啊!”

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就听到钟义扇了明苏一记耳光。

钟义压低声音说:“李明苏你故意嚷的吧?现在死了丈夫的是她,不是你李明苏!我们都在这儿安慰茵茵,你倒有时间去咨询,哈?李明苏,你能不能存点善心!”

我知道,如果我不出去,他俩还会一直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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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去,对他们说:“钟义,别怪明苏了,她这样维护你,是因为她是你妻子。谢谢明苏,让我了解了航的死因。没错,这不怪钟义。”

明苏委屈地搂住我哭,“金航走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嘛,我是急疯了才会嚷的,真没想那么多。我临来之前把行李都打好了,就打算从这儿陪你住一段时间。可是钟义他还打我…”

钟义问她:“你又想干什么?”

明苏说:“我能干什么?我不过就是想陪陪她,怎么了?”

我一点也不想再听他们争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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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我蜷缩在床上无声地哭,明苏过来拥抱住我,陪我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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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的遗体在离梦岛火化了,钟义接来了航的父母,在离梦岛举行了葬礼。

葬礼结束后,明苏提出让钟义先送航的父母回去,她留下来陪我在离梦岛住一段时间。

见钟义犹豫不决的样子,明苏冷笑着说,“恐怕你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我让谁也别留,大家一起回蓝城,各回各家。

明苏却说:“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抛下你呢,尤其是你肚里还有小宝宝,万一发生了什么情况,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多危险。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

明苏真是细心。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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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安什么好心。小金鱼马上想起了那些宫廷狗血剧的剧情,她断定李明苏执意陪妈妈一定有阴谋。

可是接下来的日记里,她对妈妈竟然真的极力照顾,而且还真的帮助妈妈舒缓了许多情绪。

她看不懂了,这不像是李明苏的性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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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明苏今天回家了,在离梦岛的这一个半月,多亏了她在身边。

陪我聊天、陪我散步、带我逛街,几乎是24小时陪伴着我。

今天我们回蓝城,她又陪我去医院做了产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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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钟义来我家接她,我让他不要总误会明苏,其实她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人。

钟义却说我不了解明苏。

然后问我宝宝的情况怎样,我告诉他,医生说目前来看一切正常,让我继续保持好心态。

我让他放心,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地活着。

他笑了,握起我的手说:“等我,一切都会好的。”他的眼神中居然露出久违的光彩。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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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爸爸不在了,只剩下妈妈和肚子里的我,钟叔叔想承担起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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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晚上刚散步回来,就看到明苏坐在客厅。我问她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等久了吧?

她一回头吓我一跳,满脸都是泪。

然后告诉我,钟义要跟她离婚,让我帮她劝劝钟义。说孩子都有了,离了婚孩子怎么办。

我连忙问她什么时候的事?她说昨天刚去做的检查,可钟义不管不顾地非要离。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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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又来这一套,也就骗骗妈妈还行,李明苏你能不能换一招啊?钟叔叔不信就对了,要我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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