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妈,离婚是什么意思啊?”吃午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妈放下饭碗,表情很惊讶的看着我:“你从哪儿听到这个词的?”。
爸爸也是一脸责备:“小孩子,别乱打听事”。
“我的同桌丁小曼告诉我她妈妈和她爸爸离婚了”。
“小孩子不要瞎说”。
“是真的!她告诉我离婚就是他爸爸出差了,要好久才会回来,她还告诉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妈妈和爸爸交换了一下眼神,妈妈说:“陈艺,那个叫小曼的小丫头说的对,就是爸爸出差了,你可要给人家保守秘密啊,千万不能告诉田孟和你的那些同学们,记住,说出差了可以,和谁也不许再提‘离婚’这两个字,因为那是人家的秘密”。
我听的似懂非懂,我不知道丁小曼的爸爸长久出差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可保密的,但我比较听大人的话,听妈妈爸爸这样一说,我倒觉得那真是丁小曼的秘密了。
“妈,我答应你,替她保密”。
妈开始收拾碗筷,一边对爸爸说:“你说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什么也说,她们家大人也是,离婚这样的事情怎能让孩子听到”。
我还是似懂非懂,但我决定要替丁小曼保守这个秘密,真的,不再告诉任何人。
田孟这些日子迷上了骑自行车,每天傍晚散了学,他就用他们家那辆永久牌的二八式自行车在家属院里的砖路上学“掏腿”,这是他妈妈说的,不许上家属院外面的公路,怕出危险,其实即便不上公路,田孟照样摆脱不了危险这两个字,因为二八式的自行车有一条横梁,小孩子个子矮,跨不上去,只好先学“次”和“掏腿”,田孟学的还不熟练,总是骑着骑着车子就不走直线了,不是冲进垃圾堆就是拐到人家院子里了,有一次刘福寿正好端端的背对着田孟走着,田孟骑着车子一下子就撞进了刘福寿的裤裆,让刘福寿蹲了好半天才起身,于是刘福寿教育自己家正在学骑自行车的女儿刘艳艳说:以后见了田孟那小子骑自行车要离远点,你不撞他他撞你啊。
傍晚散了学我找田孟一起写作业,他妈妈说田孟又出去学自行车了,反正今天老师留的作业不多,我决定去看看田孟学得怎么样了,他对我说好的,他学会了就开始教我,我家也有一辆“飞鸽”牌的二八自行车呢,从过道里出来就是家属院的那条还算宽敞的砖路,远远地,我就看见田孟骑着车子直溜溜儿的向我这边行来,看他那架势,好像已经很熟练了,经过我面前时,田孟一边骑一边面露得意的对我说:“陈艺,怎么样,我上公路都没问题了,等我一下啊,我转个圈就回来找你”。
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就听见了“扑通”“哎呀!”两声,再看田孟,正趴在地上直哼哼,他的车子前轮扎进了下水道,后轮还转着呢,他骑进敞着盖的下水道里了,其实,这开着盖的下水道还是昨天晚上他干的事呢,因为他早晨告诉我,他昨天晚上把砖路旁边的下水道撬开了一块水泥板,说看看哪个倒霉的骑车子不长眼。
“同学们,今天我们公布昨天的考试成绩”张老师站在讲台上,讲桌上是昨天的考试卷。
“这次测验,有的同学进步不少,当然,也有的同学由于马虎,犯了不该犯的错误,现在发卷,同学们要把错的题改正,再让家长签字,下午交回我这里,好了,现在开始发卷”。
张老师开始发卷了:“孔丽华,第1名,语文99,数学100,宋永刚,第32名,语文76,数学74,陈建华,第21名,语文88,数学90,陈怡萍,第7名,语文96,数学97,王森,倒第一!”提到王森的名字,张老师用严厉的眼光剜了王森一眼,我扭头看了看王森,王森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森,语文62,数学54……”
“丁小曼,第36名,语文78,数学64”
丁小曼没考好,这个名次在班级里差基本上处于后十名的边缘,听到老师宣布丁小曼的成绩,我偷偷地的看了她一眼,她起身去拿卷子,一路上一直垂着头。
我语文90,数学91,在班里排第15名,这个成绩对我来说是正常发挥,即没长进也没倒退。
一节课丁小曼一直郁郁寡欢,下课了,班级里又开始热闹了。
王森虽然得了倒第一,看样子并没有受多大刺激,还在那里大声嚷嚷呢:“我和倒第二才差3分,下次一努力我就成倒第二了”。
丁小曼趴在课桌上,头埋在臂弯里一声不吭,我猜她是为了这次成绩不好的事不开心,作为同桌,我想安慰她几句。
“丁小曼”。
“嗯?”她回答得很轻,她抬起头,目光面对着我,眼圈红红的。
“你好像有心事”。
“这次我没考好”。
“这有什么,有句话叫什么胜败什么当兵的什么的”。
“胜败那乃兵家常事”她轻轻地替我更正。
“对呀,下次努力就可以了”。
“谢谢你陈艺,我明白,可是……可是……”她居然委屈的开始抽泣起来了“我在东城门小学……成绩还是中游,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越是拼命的学,成绩反而越是不理想”。
“你不要太着急,也许是因为刚转来的原因吧,你曾经耽误了一段课”。
“可是……可是,呜呜……”。
她哭了。
我慌了。
因为几位同学的目光开始向我和丁小曼这里投来,天,他(她)们可别误以为我欺负女孩子呀。
“别哭,别哭,这次没考好没关系,以后我帮你,我们是同桌吗”我赶紧安慰她。
她终于止住了哭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哽咽着对我说“陈艺,真的吗?你真的不嫌我成绩不好肯帮我吗?”。
“不会的,不会的,张老师说过的,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团……团结友爱”。
“那么,陈艺,以后,你真的能帮助我学习吗?”。
“真的,不信我们可以拉钩”。
“好的,拉钩”她向我伸出了小指:“陈艺,认识你真好”她说。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你守在婴儿的摇篮边,我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
晚上我和田孟一起来到家属院南边的一个空场上,对着月亮干嚎着董文华这首《十五的月亮》。
这是下午音乐老师留的作业,说第二天要一个一个的唱,因为上音乐课时,王森等几个调皮的男生不认真唱,搞“小动作”,音乐老师发怒了,他说:“大家一定要唱熟这首歌,明天音乐课要检查,谁要唱不下来,等到开全校师生大会的时候,就让谁当着校长和大家的面唱”。
同学们不是不想出名,而是怕出这个丢人的名,因为谁都知道那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为什么音乐老师不让唱得好的当众表演呢?
下午的音乐课结束以后,班级里就真正成了“歌的海洋”,“小班儿”孔丽华和王森几个发火了:都是你们几个,让大家都受了连累。
王森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班长,这样子我们才能从班级里发现音乐天才。
“小班儿”气坏了:“王森、宋阳、张建光,今天放学罚你们值日,把班级里打扫干净”。
王森不甘示弱:“孔丽华,我只听张老师的,张老师让我们扫地我们就扫地”。
“小班儿”被当场气哭了,她说她要告诉张老师去。
王森说:“你去打小报告吧,我不怕”。
最后的结果是王森倒霉了,因为“小班儿”在他的“激将”之下报告了张老师,张老师把王森、宋阳、张建光等几个经常调皮的男生叫到了一起:王森,你们几个,学习又不行,又经常不遵守班纪律,下星期一至六,你们几个负责每天擦黑板和扫地,我要检查,做的不好糊弄了事的话,重新值日,另外,看看你们几个写的字,像蜘蛛爬一样,每人每天写一篇习字,用300格的信纸写。
哎,都是王森惹的祸,没办法,我和田孟一连唱了几十遍。
早晨妈叫我起床时说:“陈艺,昨天晚上你不好好睡觉,做着梦还唱十五的月亮呢”。
结果第二天的音乐课音乐老师并没有让同学们一个一个的唱,而是点了王森和宋阳等几个人,除了王森,其他几个被点到的都勉强唱下来了,王森被老师罚站,挨着教室后墙站了一节课。
下了课王森还和宋阳几个发火了:你们几个,昨天我们不是说好的,要不唱都不唱吗?一块儿站着。
宋阳他们几个没吱声,看来,哥们义气归义气,大难临头了还都要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