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神秀信奉“天生我才必有用”,在他看来,成功的人或是被迫、或是无意、或是内心所属选定了适合自己的路,加上无坚不摧的的信念和矢志不渝的意志,才可活得精彩,有属于他自己的大作为。
修仙者也是如此,尽管一个修士从幼年开始有人就给他灌输修仙长生,不老不死的思想,但当修士的内心深处面对外界的诱惑,总有人把持不住,就如姬老鬼一样,沉溺于阵道。
或许在姬老鬼潜在的心中,阵道而今也是他生命不可缺,他欲要在阵道上有所作为
苏神秀入阵堂大半年时间,不拘他何时入阵堂参悟阵法,总能看见姬老鬼全神贯注的投入在阵法上,这种把所有心思和时间用在阵道上,姬老鬼能成金丹才怪。
苏神秀很庆幸他两世为人,从最开始就能克制欲望,赶在欲望长成参天大树前将其死死压下,何况他练气并没有感觉到他人所说的枯燥,而是随着丹田内灵气的一点点充裕的欢喜。
在他琢磨阵法时,有同为外门弟子的修士从中解惑,甚至拿出从宗门里换取的成型阵法授予苏神秀,交浅言深,他感觉不妥还是婉言拒绝了。
在他暗自筹算符文一道,又有修士从中解惑,挖心掏肺的倾囊相授,隐隐暗示他可以私下相授功法,苏神秀装作没有听懂话里意思,草草应付了过去。
不是苏神秀不动心,而是这些同门有刻意结交的嫌疑,他自问没有那么高的人格魅力和潜力,让人倾力结交,加之这些同门与他相谈时,话里话外总是提到宗门后山如何如何,不止一次提议带着苏神秀一探其中,苏神秀以“十年之内,新进外门弟子不得允许不可踏出宗门”为由,拒绝了。
他的阴暗心理一发作,让窦老杂役打探这些修士的底细,窦老杂役道“不是什么好鸟”,这样苏神秀更是大为警惕,每日还需刻意避开这些热情过头的同门。
可惜世事大盗,是避无可避的。
“咦,苏师兄,原来你在此处,却是让小弟好找,”。王召过来时,苏神秀刚放下手中一册阵道图解,闭目思量。
“王师弟?何事?”苏神秀虽然对王召心有提防,但是要王召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他还是很感谢王召这些时日对他的帮助,因而还是很客气的。
“今日我与几位师兄接了一个任务,宗门开辟了一块新的灵田,亏得我及时接下,只是,苏师兄你也知道,这种开垦灵田的事一两人做不下来,这才想到苏师兄”王召道。
“有这等好事?也亏得王师弟交友颇广,这是师弟你的运道,只是近日我有感阵道艰难,欲要和段师兄一同潜心阵道修行,可能要辜负了王师弟的一片好心了”类似这样的情形已有数次,他既然要避开王召这样的好友,自然找个理由推掉一切。
这种新进外门弟子的眼红的赚取功德点的机会他也毫不犹豫的拒绝。
“恩,师兄果然勤奋,小弟也想到段师兄,不过适才师弟找过段师兄时,段师兄恰被内门的姬师兄叫去有事,还有,宗门开辟的灵田就在外门之内”王召打消了苏神秀顾虑。
“我先去与段师兄说清一番,师弟稍待”无来由的恩惠有毒,苏神秀的不想参与这件事的理由被王召堵了严实,他又不想翻脸拒绝,却是打着若是段飞真的被姬老鬼叫去,见到段飞和姬老鬼了也设法留下来。
王召没有阻拦,随着苏神秀一同走遍阵堂,只是不见段飞和终日在此的姬老鬼,有对姬老鬼熟悉的修士不怀好意的言道“姬老鬼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是这样的”。
最后一个找做借口的理由被堵住,王召道“开垦灵田又不是一去不复返,有事后半晌回来再说”半拉着苏神秀出了阵堂。
他发现,王召不止找了他一人,这样他稍稍有些安心,人多眼杂,但人多了少了很多意外,这些人中除了他认识的还有几人从未蒙面,不知姓名,王召没有介绍同去的修士,他听之任之,打定主意,今日过后明日绝不再来。
一行七八人很少言语交流,把苏神秀夹在中间投胎似得大步赶路。
归元宗外门覆盖寿山山脚,纵横数百余里,而灵田多在寿山西侧,为了培育灵草,寿山西侧历经各代修士修缮,人造的山川水泽遍布,适宜多种灵草生长,苏神秀入得归元宗大半年,一心修仙,整日琢磨练气与阵法,灵植夫五行法术都很少练习,因而对灵田自知甚少。
外门灵田栽种灵草除了几处土质特殊的实在要紧之地,栽种的灵草多为低阶练气士所用,整片整片肉眼看不到尽头,苏神秀早知大宗门的底蕴不可度量,但比起黄岩城苏家的区区十余亩灵田,归元宗的灵田还是让苏神秀大为吃惊。
越过大片大片的灵田,苏神秀心里一紧越觉不妥,据他这些时日的听说,灵药的生长周期长短不一,宗门为了不影响灵药的生长,寿山西侧,里边是种植灵米,护田的修士颇多,外围是宗门种植的灵药,而最外围是宗门早已种植了不知多少年的灵药。
种植灵药的地方有宗门设下的禁制护持,偶尔也有修士巡视,如今苏神秀随着一伙同门修士,不惜体力的大步行进一个时辰,早已越过了灵米种植地,直接朝着最外围的灵田,这处地方宗门早已开发殆尽,万无突然开辟出的灵田。
苏神秀停了下来,后边紧跟他的修士不料他突然停下,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苏神秀一个踉跄,待的站稳后,随意道“这里就是宗门栽种灵药的灵田?真是大开眼见,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灵药了,王召师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里已经靠近宗门最外围了吧”。
王召练气时间仅有半年,此时早已疲惫不堪,不料苏神秀到了这里突然问起这些,不停淌汗的脸上一僵,紧张的忘了擦拭滴落嘴角的汗珠,没有作答,看向了其中一人。
那人爽快一笑道“就在前边不远处,马上便到,我知这般赶路有些紧,但不早些过去,一日时间也开垦不了多少灵田,师弟再坚持片刻,却也怪之前我没有和王师弟说清楚。这才让苏师弟猝不及防”,虽是爽快还有为苏神秀着想,但此人笑起来,皮笑肉不笑,声音如夜枭一般,脸上的黑痣跟着抖动,看向苏神秀的眼神有些戏谑。
苏神秀不曾学的相面杂术,但那颗长出的毛发黑痣,主的性格是阴狠,奸诈,“这份任务是师兄接的?师兄真是了得,若非师兄,师弟也绝无可能参与此事”。
那人被苏神秀一夸,神情得意,嘴上谦虚道“师弟说笑了,是有人照拂罢了”。
“石师兄何必自谦,外门中人谁人不知石师兄?”附和这话的是和苏神秀研习阵法的修士。
“就是,外门之中有人照拂的修士大有人在,能做此事者也就石师兄一人”又有人拍马屁道。
“恩,两位师兄师弟说的在理,小弟极为佩服石师兄的”阿谀奉承的话要说的不重样却是一门大学问,有人搜肠刮肚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到如何说,词穷道。
那位石师兄颇为受用,享受着道“多谢诸位师弟抬爱,还是赶路要紧”。
苏神秀心里一震,窦老杂役曾说过,王召找的那位老牌外门弟子名为石进,脸上有一颗醒目的黑痣,这下两相对照,定是此人无疑,他道“可是石进石师兄当面?”
石进道“若是外门之中再无石进,那便是我了,苏师弟也听说过某?”。
苏神秀道“曾听王召师弟说过”,虽然王召不错说过但他还是毫不客气的把王召卖了,以便观察石进的表情。
果然石进脸色一变,含着戾气撇了王召一眼,就这一眼,王召跟着哆嗦,脸色煞白一片,毫无血色,显然王召吃过石进的苦头,知道他的手段。
苏神秀见得如此,试着道“石师兄,今日师弟没有准备,以致困乏,照这般情况即便开垦灵田,师弟也出不了多少力,要不明日,明日师弟养精蓄锐再来寻各位师兄。”说着不着痕迹的躲开合围的人群,抽身便退。
不等苏神秀躲出人群,就被王召堵住去路,他道“王师弟这时何意?”。
王召没有说话,石进道“来便来了,苏师弟调养片刻定是能好些,再这么说也不会比王召差了”,说完侧头对其他人道“相扶苏师弟一把”。
苏神秀一僵,却是被人拿住了双臂,背后还贴了一只手,吞吐灵气,似要隔着后背击穿他的丹田。
“这是做甚?”苏神秀故作不知。
“呵呵,苏师弟,今日若是任你离去,明日你焉会再来,聚灵阵盘岂是那么好拿的?大爷还没有了,岂是你一个新进外门弟子能有的,莫要挣扎,此处人迹罕见,不要逼大爷对你动手,落个曝尸荒野的地步。”石进看出苏神秀有所察觉,索性撕破了脸,出声恐吓道。
“小爷不是吓大的,宗门里许多修士看到小爷和你们一同出来,小爷我不信你等敢冒着宗门大律对小爷出手,嘿嘿,宗门的刑堂或许你等没有经过,说不得你等会走上这一遭,那时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就不知道了”,撕破脸苏神秀也没有了顾忌。
石进脸色变得难看,咬牙道“诸位师弟好好招呼着小杂碎,让他知道怎么尊重师兄,出了事我担着,我认识宗门一位长老,再说法不责众,定保大家无虞”。
蛇鼠之辈,同富贵大家欢喜,但共患难真没人愿意,自然没人敢动手。
“哼,法不责众?不要说你等几个低阶外门弟子,即便宗门长老逆了大律也难逃一死”苏神秀真怕有人受了蛊惑对他下狠手,反着威胁道。
本就心有顾忌的众人听了苏神秀这话更是无人敢动。
僵持片刻,一直思衬的石进突然道“又不是非要你的性命,你不愿也行,已到了此处,却再也由不得你,哪位师弟愿意走一遭,为苏师弟采几株伏灵草来,恩,放心,直管去,看守灵草的师兄自会放行”。
众人躲躲闪闪,没人愿意担风险。
“王召你去”石进直接点了王召。
王召期期艾艾,“他便是你出面骗来的,去与不去,你自思量,再说,做了此事,宗门那位长老日后会对你多加照拂的”石进悠悠道。
“苏师兄莫怪”脸色不自然的王召像是下了决心对苏神秀拱手道。
苏神秀心里一慌,“你妈,栽赃陷害,等王召把伏灵草取回来塞进自己怀里,却是说不清楚了”。
“石师兄,师弟哪里得罪了师兄,还请师兄明示,小弟赔罪还不行吗?”识时务者为俊杰,苏神秀看着威胁不成,央求道。
石进戏谑的看了苏神秀一眼,手指自掏耳朵。
“这是往死里整自己”石进那番动作没有与他和解的意思。
苏神秀脑中急转,想着怎么脱身,远处却是闪过一点亮光,由远及近,他心里一喜,“是位内门女修”,他摇头侧身甩掉堵着嘴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美女、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