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钱贵的李乐不禁裂嘴一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大摇大摆就向室内走去,同时摆手让发现自己的两人不用出来相迎。
钱贵那肥胖的身躯急速站起,要不是边上跟着起来的中年人及时伸手,面前的八仙桌就给掀翻了:“哎呦喂,公子爷您可来了,可把钱胖子我急死了。”
一旁的中年人也一脸从容的抬手给李乐行了个礼道:“应绍元见过公子,小人就是这不醉不归楼的管事,还请公子恕过怠慢之罪。”
李乐一脸笑意的举手还礼:“原来是应先生,以前就听我爹说过应先生足智多谋,在商路上无往不利,今天才有缘相见,幸会、幸会!”
两人连忙请李乐在上首坐下,还是钱柜先开口道:“公子爷,你这可是干了啥不得了的大事了,满城都在拿你,小的可是吓掉了几斤肥膘呢。”
“嗨,其实也没干啥,也就是在八皇府救了几个小娃娃,随便把大师傅当年一仇人给宰了。”当下李乐把事情经过细说了一遍,连带把小孩们藏身之地的大概位置也说了出来。
应邵元边听边皱起眉头,一只手还在桌上轻敲,在李乐说完就问了几处细节之处后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几个小童接出来,不然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只要把人先救走了其他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李乐连忙点头道:“就是,没几个小童带着,本少爷哪里不能去,等人救走,小爷就进京去找那八王爷的麻烦去,我就不信没王法了,干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能当他的逍遥皇爷。”
一听李乐还要进京找八王麻烦,钱贵就急了:“哎呦,公子啊,你可不能再去亲身犯险了,这事让师傅知道可不得了,再说咱一商贾之家,怎么惹的起当今御弟,搞不好可是倾巢覆家的祸事,我死都不能让你去,只要把几个小童子救了也就尽了力,其他的多行不义自有天去收它。”
一旁的应邵元道:“老钱你先别急,公子现在安然无恙,等把人救出我们再从长计议,八皇爷虽然权势滔天,可也不可能只手遮日,朝廷上还有当今圣上和各部大臣,难道他干此等绝户之事还能容他?别看我们只是普通商贾,可朝上又有哪个大臣和我们没利益往来,连朝廷也指望我们的米粮各地赈灾呢。”
“嘿”的一声,钱贵拍了自己的大脑门一下道:“还是老夫子说的在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等此事完了,我就派人进京,大肆宣扬此事,斗不倒他也能让他有所收敛。”
“大肆宣扬我看就不必了,这样容易让人抓到话柄,只要把消息传到和商号有密切利益来往的大臣、言官耳中,总会有有人站出来的,我们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把证据提上去就行了。”应邵元一脸平和的说道。
李乐那想的到这么多的道道,本来只是********进京打上门去,只要把那八皇爷宰了就一了百了,实在不行也不过把命丢在那里罢了,现在听他们一说倒也觉得办法可行,连忙问道:“那现在应先生可有办法先把那几个小孩童救出去?”
“现在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安排了,等天一亮估计就要挨家查户籍了,那老汉家里估计就躲不过去了,不若我等三人现在就去把人接出来,以公子和老钱的身手加上小人路熟,估计问题不大,只要回到这里,剩下的就好办了。”
商量好后,三人蒙上应邵元不知道在哪里拿出来的面巾,一路有应邵元的指点下,绕着各种偏僻小巷,实在绕不过就直接翻墙而过,很轻易的躲过沿路的巡查,回到买伞老汉门外。
让李乐暗暗称奇的倒是这应邵元,看起来文绉绉的一个斯文人,不动声色的蹿高伏低,身手一点也不在钱贵之下。
三人直接翻墙进到小院,李乐前去轻敲了下门,低声道:“老人家请开门,是我回来了。”
先是下门栓的‘哐当’声响,紧接着‘吱’的一声,木门缓缓打开,老人紧张的张望了下就赶紧让他们进门,很快又把木门关上,才长嘘一口。
李乐赶紧和老人说道:“老伯,我们这就把几个小孩接走,怕天亮就麻烦了,这次麻烦您老人家了,等此事过后小子一定后报。”
在李乐说话当儿,钱贵和应邵元以一人抱起两童,为怕小童受惊,还特意点了他们的昏睡穴,临出门时,在李乐的授意下,钱贵从怀里摸出个装有半包金叶子的钱囊,轻轻的放在木桌上。
李乐又再谢过老人后,从应邵元手中抱过一童,在老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三人‘嗖嗖’的越墙而出,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关上大门的老人发现桌上的沉甸甸的钱囊,拿起往手中一倒,室内顿时一片金黄,仔细收起钱囊的老人已睡意全无,干脆拿起白天没做完的伞接着做了起来,脑里想着该不该把今晚之事告诉自己的一双儿女,最后还是决定谁都不说,嘴里低声念道:“好人呐、好人呐.....”
回到小院的三人终于松了口气,把几个小童安置在隔壁厢房,粗通点医术的应邵元还特意给小女童把了下脉,发现问题不大,只是惊吓过度,略染风寒而已,只等天明抓上几服药,喝下去也就无妨了。
喝着应邵元亲手煮的茶,三人聊起了八皇爷,当中又以应邵元最为熟知,原来这八皇爷身为亲王却无心朝事,在当朝十四位王爷中以穷极奢侈荒唐无度出名,又因为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亲兄弟,深受皇上的宠信,不管他再荒唐,满朝文武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少有不利于他的言辞能落到皇上案头,就算是有,往往也随皇上的一笑而不了了之。不仅如此,这八王爷还笃信‘元初’教,近年听说迷上了长生之术,王府内请了无数‘元初’教的术士连带各种奇人异士,在里面升坛作法炼丹,整个王府一片乌烟瘴气,听说还有夜半经常传出来婴儿的哭叫声。
也曾有御史弹阂过:“妄信长生,终日与术士厮混,不事政务,有失皇家尊严”当今圣上也只说了句:“朕这个弟弟只是贪玩,只要没做什么大恶就随他去吧”完事。
至于其他恶绩倒也不显,包括每次回此地行宫也异常低调,这北安城和属地周围也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说是繁华安定。
一口喝掉杯里的茶水,咂磨了下嘴,钱贵开口道:“看来那鬼王的供词多半奈何不了这个八皇爷的,可是我坚决不同意公子你自己单独行动,大先生也一定不会同意,不管如何,以后就由我跟着公子听候差遣了。”
“嘿,你堂堂一个兰州米铺大掌柜,不回去好好干你的营生,跟着我干嘛,这八皇爷之事我自有主张,难道我像是不知死活的莽撞之人?再说不日到了京城,我自会问大师傅的意见,由他老人家拿主意”李乐连忙道。
“呵呵”应邵元一拱手,笑着对李乐说:“老钱说的在理,我们哪能放心你孤身一人上路,而且以过往种种听闻,公子的脾性小人也略知一二,估计真要做点什么,大先生估计也拦不住您,还是让老钱跟你到京城,沿路也好有个人帮公子你打点一下,毕竟您还没独自出过远门呢,还望公子体谅我等苦心。”
“就是就是,还是老学究有学问,说的话就是有理,我看就这样,等天亮我们就出城,等到了京城见到大先生再从长计议。”
李乐看无论如何是不能丢下钱贵,独自上路了,只好答应下来,三人又商量了下怎么安排这几个无家可归的稚童,最后还是决定送去桃县李乐府里,那里地处偏僻,八皇爷手再长,一时半会也伸不到那里去,在家中也不用担心走露消息,照顾起来也方便。
等一切商量完毕,天已放明,闲不下来的李乐跑到园中耍乐一套太极,把钱应二人看看面面相觑,钱贵晃着那颗硕大的脑袋问道:“公子这套啥功夫啊,软绵绵的,好看倒是好看,可不怎么实用啊。”
“哈哈”李乐大笑起来:“可别小看这太极拳,是我才从高人处学会的,能以柔克刚,厉害的很呢,等路上无事我再仔细说与你听,回头你再和应先生一起参详吧,我看应先生多半比你更能领会这拳中之意。”
应邵元连忙举手给李乐行了个礼道:“谢公子传功,小人一定用心修炼,不负公子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