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李乐把一头散发束起,带上一顶斗笠,脸上擦了点应邵元给的药粉,使得往日洁白如玉的脸上变的一片焦黄,一件臃肿的棉衣让整个人都肥大起来,加上腰背稍微弓着,只靠画像上的身形实在让人无从辨认,路引上已变成一个米行名叫黄宁的伙计,夹在钱贵带来的米行车队当中,缓缓向城外走去,城里的戒备比寻常森严的许多,不时还有街头闲散之人在车队四周探头查看,一路上车队给沿路的官兵拦截下来检查了三次,不过高挂的李字商旗和钱贵的阔绰出手让检查变得异常轻松,看的出来李家在城内还是很有点影响的,官差们都不敢轻易留难。
只有到了城门处,检查变得森严起来,一个小校模样的人,手里拿着那张李乐的画像在对比着进出的每个人,一旁还有十几个一身黑衣的精炼汉子,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举手投足中隐隐透出一股彪悍的气息。
此时钱贵正一脸赔笑,一只肥大衣袖掩盖下,一锭十两重的银锭子递了过去,小校不动声色的结过递来的银子,咳了一声道:“既然是给城里送粮的就放你们过去吧,不过知府大人有严令,不管何人都一律验明身份才可放行,钱管事可别怪在下无礼了。”
钱贵嬉笑着一叠声的道:“不怪不怪,小人怎敢,就请官爷查看,这都是身家清白之人,也都带有官府发的路引凭证。”一转身就招呼道:“大家都把路引拿出来给官爷查看。”
那小校收了钱贵的银子哪里还有心细查,只是碍着那些皇府派来的黑衣人才装模作样的比对一番就挥手放行。
轻松出城后,李乐也就随着车队缓缓北上,既然不能马上斗倒八皇爷这个庞然大物,李乐也就没有必要赶去京城,每日和钱贵闲聊着,从而又对自己家的产业多了几分了解。
北方气候依然寒冷,出多地方还覆着厚厚的白雪,树上倒悬的冰锥在眼光下闪着五色光芒,美不胜收。
随行的米行伙计倒是见惯,只有从没出过远门的李乐咋咋称奇,连沿途的山都从秀丽转成雄壮挺拔,直到又行了大半个月后,钱贵才告知李乐,现在才算正式出了八皇爷的属地,再走上一个月的样子就能到达京城了。
闲来无事,钱贵一路都在向李乐请教太极的精要,本来铁家的大力鹰抓刚猛无铸,实在是外门功夫顶峰,在加入以柔克刚的太极后,刚猛中带着柔劲,钱贵觉得自己的功夫竟然大有长进,不禁一时技痒,就向李乐说道:“公子,当年您还小的时候我就打不过你,不过这么多年我可是苦练不断,‘嘿嘿’这段时间您教了我这几手太极,我觉得大有长进,这不又想向公子您请教,请公子爷多多指点。”
李乐笑着答应下来,趁车队停下休息的当儿,两人就在围成一圈的车马中摆开架势,随行的伙计看到有热闹看哪里还闲得住,早围了上来,一路远行,人早无聊的快长霉菌了,都知道钱掌柜一身武功称霸兰州城,不仅如此,几次商队遇到拦路强人也都是钱掌柜一人就打发了,现在车队里那个新来的黄脸伙计居然要和掌柜的比划,那还不围观更待何时。
场中两人早已交起手来,别看钱贵身形肥胖,可施展起来,一套大力鹰抓神妙异常,指抓间如金风裂仞般犀利无匹,围着李乐猛攻的身形滴溜溜的乱转,哪里看的出些许胖子的迟滞、缓慢,一时间鹰扬虎噬,招招不离关节要害,不单如此,刚猛无铸的招式中竟然还生出一丝棉劲,让原本许多刚猛也容易用老的招式中带出隐隐不尽之势。
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猛攻的胖子,一套大力鹰抓精妙更胜以往,看来不在大师傅之下,李乐也不禁心中大快,实在是缺少对手,很多领悟的武功都是自己在琢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这下可找到发挥的地方了。
在四周伙计的大声鼓劲下,李乐缓缓的拉开架势,以一套简单的五行拳应对着钱胖子如潮的攻势,把前往的领悟一一印证,攻到急处的钱胖留下处处残影,一件俗气拉风贵不可言的绣金褚红锦袍带出无数金色的光线,更是激起伙计们的大声喝彩。
可不管如何发力,钱贵的招数就是攻不破那套简单之极的五行拳,往往随手一招就能把攻到身前的险招破掉。不用多久,连旁边武功不精都看出这黄脸小伙不简单了,一套普通的五行拳场中围观的大部份人都曾经学过,毕竟常年跑商,没几下把式可不行。
拳法不奇,大家都看出来了,和自己所学没半点分别,动作不快,每招都清晰异常,差别在于李乐每招的衔接上,仿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无碍,连最最普通的起手式在他手上使出来都有说不出的妙处,浑然天成。
看热闹的只看出李乐动作舒展,一套五行拳使的说不出的好看,却不像钱贵般难受,他只觉的不管自己用什么招数,都不能从李乐的五行拳中找到任何破绽,往往看似简单的一招就能把自己的险招化于无形,暗暗还有余力不发,就像是千钧之力都打在空处,又像有力使不出来,还未等你发力,一式简单的拳招已后发先至的迎在前面,如果不回招架,那拳头放佛马上就能打破你的鼻子般,让人无可奈何。
憋屈的快要吐血的钱贵停下手来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这什么鬼功夫啊。”大叫完还不解气,一脚把场边的一块数十斤重的大石踢成无数碎石,引来观战的伙计们一阵大声的喝彩。
好不容易平息下翻滚的内息,钱贵挥手把伙计们散开,才一拉李乐的手道:“公子爷,你都学的啥玩意啊,怎么叫人这么难受啊,还不如当年三两下把钱胖我揍倒让人来的痛快。
李乐嘿然一笑:“招式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等你真正能把太极的柔劲融入这套大力鹰抓中救能明白了。”
钱贵用袖子擦了擦一脸的油汗,心悦诚服的说道:“怪不得大先生说公子你是千年一出的习武奇才,什么武功到您手上就是不一样,厉害厉害。”
一路行来,沿途经过几个不小于北安城的大城,每次钱贵都没让车队空下来,不断的下货上货,买卖相当兴隆,李乐也没顾钱贵的一再阻拦,一路上干着寻常伙计的活儿,吃的也是大伙一样的干粮粗米,伙计们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大老板居然和自己一样搬搬抬抬,毫不惜力,也只有到了晚上,李乐才会躲到钱贵的车里打坐练气,又或者找个僻静无人处练那连着玄铁链的神秘月牙。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在北安城卖伞老汉家中,吸了李乐不少血的月牙没显示出半点奇异之处,依然还是黑黝黝的貌不惊人,连那个奇怪的蛋也都消停了下来,再没外李乐灌输过任何玄妙气息。
这日,连着三天晓行夜宿的车队终于在一座不太大的小城‘白云城’这城虽小,名气却大,只因为这座城里总共出过前后两任宰相和一位当朝名将白贤,城小,可城墙高耸,竟然比北安城的还高出少许,气势雄壮的城门高高的吊着一座链桥,此时天色还早,没到开城的时辰,车队只能在护城河边上稍作停顿。
宽达四丈有余的护城河水深不见底,对岸的城墙下面还堆满了各种栅栏,满地的铁蒺藜,墙上的箭孔中隐约露出连弩锋利的巨大箭头,不时还有一队的城墙守卫在上面露出的顶上红缨。
钱贵给李乐介绍说:“公子,过了此城再走数日就到京城了,这城也是京城最后的守卫城,只要攻下这座城池,到京城的道路就一片坦途,别看这城不大,可是却抵御过好几次的外国入侵,当代名将白贤就是在这里发迹的,他曾经在这里独拒邻国入侵数月之久,一只等到京城里的援军到达,一举击败侵略者。
李乐听到这些事迹也显的雀跃不已,毕竟白贤的声明是早有耳闻,能亲眼一观这位不世名将驻留所在,倒也让人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