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把小花也托付老道,养了这么多年,小花也略通人性,这深山老林也不怕它伤到常人,要有什么事老道也能照应些个。
挥手把不舍得小花赶进密林中,李乐一行和老道告辞,谢过授艺之恩,几人也不继续向上走了,回头下山而去。
不久,几人就来到了紧邻剑锋山的雄城‘北安城’,十数丈高的城墙,全用半人高的巨石垒成,气势恢宏,几天看的咋咋称奇,相比之下的桃县城墙就像矮小的栅栏。
进城后的繁华叫两个来自小小桃县的少年看花了眼,摩肩接踵的人潮,林立的商铺、酒肆,让人目不暇接,还有在人流中穿梭不息的小贩,叫卖着‘冰糖葫芦’‘橘子花’......等。
李乐和张宾一人抓着一串才买来的冰糖葫芦到处张望,每样物事对两少年来说都新奇不已,差点都不愿挪步前行了。
老家人张顺熟练的找到一家据说以开了百年的老客栈,说当年和老爷就是在这里歇脚的,里面很是清爽干净。订好两间上房后,李乐就迫不及待的要出去逛逛,此时天色将晚,大街上华灯初上,主街上的食肆酒铺都点上通明的灯火,一点没有夜临后的安静,反倒更加的喧嚣热闹。
几人逛了半个时辰,阿二就抱着一大包李乐买的各色新奇玩意大叫饿了,实在走不动了。几人就在张顺的带引下来到本城最大最出名的酒楼‘不醉不归楼’一独栋的三层木楼,雕梁画栋,迎风飘扬的巨大酒旗,楼里灯火辉煌,不断传出推杯换盏的声音,热情的店伙计把四人迎进楼内,接过李乐抛过来足有五两重的银锭子,店伙计差点把脸都笑烂了一叠声道:“几位贵客请上楼上雅间。”哈着腰就直接把李乐他们带上了只接待贵宾的三楼落座。
诺大的三楼用屏风隔成了几个单独的安静素雅的区域,大部分区域都隐隐传出人声,落座后的李乐直接就叫伙计店里什么出名菜品的只管上,随后在桌上摆一锭十两重的纹银。
得到重赏的店伙计很快就给几位贵客张罗了一整桌丰盛的酒菜,几天也确实饿了,加上好一段时间都啃着干粮,美食当前也不多话,就埋头风卷残云般大嚼起来。期间店伙计巴结的过来问几位贵客可要找人唱曲助兴,李乐连声叫好,让赶紧叫来。
不一会,一位老者和一个小姑娘就给带到面前,说是父女二人,两人行礼落座后,老者拉响了怀抱的古琴,清脆动人的琴音从那名老者的手指响起,然后再未断绝,淙淙然有如流水。
随之而起的是那位小姑娘的歌声,声音清透婉转,把一首赵国流传很久的小曲唱的异常动听。看样子小姑娘也才十五六的年纪。
一曲既终,琴声歌声仿佛还在樑间回绕,四人中最懂音律的张宾刚示意张顺上前打赏,然后好继续再请二人表演下去。
“这曲子唱的好”
隔壁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叫好声,好像都等不急叫小二请人,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呼吸间就转过屏风,一条身高丈二的巨汉出现在李乐他们眼前,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酒气,熏人欲醉。
发现异常的小二跟了过来,双手一拦,开口道:“贵客请回,勿扰了其他客人的饮宴,有什么吩咐小人马上照办就是了。”
来人呼着一嘴的酒气道:“放心,我不是闹事的,只不过听这歌者唱的实在是好,大爷我今天请了几个尊贵客人,想来和这几位商量下,先让这二歌者去我们席上也奏唱一曲罢了。”
本来事以到此也就完了,只要李乐他们没意见,父女两人和谁唱不是唱,只要李乐他们头一点也就跟着过去了,结果还未等到李乐同意,和李乐他们一屏之隔的酒席上也传来一把阴冷的声音:“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个傻大个,这父女今晚的生意我田爷包了,今晚就给我唱,田爷我出十两金子。”
那大汉听到这声音脸色不禁连变数次,由红变白又转青,最后又涨的通红,压抑着声音道:“田浩独你这也要和我争个先手吗?南城可不是你田阎罗的地盘,由不得你乱来。”虽语气强硬话语间隐露怯意。
隔在中间的屏风给人移到一边,几个打手打扮模样的人左右一分,先出席间坐着一人,此人瘦如猢狲,突额凹脸,就像一只大马猴,一身绫罗,十指上夸张的带满戒指,上面嵌满了各色宝色,五光十色,贵气逼人。
“我要真乱来你宋执还敢把我怎么样?不要说田爷我欺负你,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出的价钱高人家当然就给谁唱不是?难道你要和田爷我比钱多吗?”大马猴阴冷的声音虽然霸道嚣张可也让人找不到错处,只不过却忘了场中的李乐几人而已。
大汉一是有点忌惮大马猴实力,二也是觉得十两黄金请个唱小曲的不值当,二话不说就悻悻的转身回自己的席上。
大马猴看吓退巨汉,不禁怡然自得的举杯喝了口,几个手下人把屏风放回原处,其中一个来招呼一脸无助的父女二人过去,根本就没看李乐他们一样,仿佛四人不存在般,还在原地立着的小二连给李乐他们打眼神,意思就是对方惹不起,请他们让让算了。
桃县头号狗腿阿二,因为阿大没来就自动升级成头号了,一挽袖子“怎么回事,这唱曲的可是我家公子先叫的,你们搞什么鬼,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么,有钱了不起啊。”
再招呼父女二人过去的下人一听,上来就在阿二肩上推了一把叫道“几个酸书生,居然不知道我们田爷吗?不想活是吧,也不打听下我们田爷是谁,这北安城可是我们田爷说了算。”
一旁的小二赶紧上前把阿二拉开,向着屏风就说:“田爷,几个读书人不值当计较,请看在小店的面上高抬贵手,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小二这里给你老磕头了。”
那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看在你们老板的份上我不计较,赶紧让人过来唱曲就是了。”
“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由楼梯处传了过来,打断了李乐发作的举动。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楼梯缓缓迈了上来,一个面白无须、满头雪白头发的老者由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扶着,少年脸色苍白,长相干净秀气像个女孩,老者边咳嗽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惨白的脸老的像干了的栀子皮,因为剧烈的咳嗽先起一抹猩红,还未等迎上的伙计开腔,少年从袖子里摸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略显尖细的童音传出“找个安静的坐头,赶紧先上壶温水,我家老爷要吃药呢。”
伙计赶紧一脸笑意道:“好咧,两位贵客请跟我来,正好有桌靠窗的雅间,请。”躬身一引就向里面带路。
还没有走到,那田爷的席间转出一个手下,张手拦住一路咳个不停的老者,恶狠狠的对小二喝道:“不醉不归楼怎么越来越不讲究了,连个痨病鬼都招呼上来,打搅我家老爷的雅兴你们当待的起吗?”
小二可是才收了一块不轻的银子,连忙一脸赔笑道:“请田爷放心,一会隔远了就听不到了,这位老先生不过上楼气急了点,休息下就没事了,打搅不到田爷的。”
还没等那人说话,扶着老人的少年已尖声道:“大胆狗才,敢骂我老爷,赶紧滚开,不然挖你一双狗眼。”
那下人平时都是他喝骂旁人,闻声二话不说就一掌向少年脸上扇去,最上还骂骂咧咧的道:“小畜生敢骂大爷我?”
‘啊’一声惨叫,紧接着隔着李乐他们的那座屏风给人撞到在地,上面还躺着那个田爷的手下,双手紧紧捂着双目,发出阵阵哀嚎。
那个扶着老者的少年一手鲜血淋漓往地上丢出两颗刚挖下来的眼珠子,带路的小二吓的大叫一声:“杀人啦”转身就向楼下跑去。
李乐他们也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实在想不到一言不合就有人出手伤人,而且下手狠毒异常,只有那老者仿佛早知道结果般,只是挥挥手叫少年继续扶他向窗边走去。
此时三楼的所有人全被惊动了,一座座的屏风给搬到一边,田浩独一行全上前把伤人的两者围助,还躺着的伤者一时无人照管,只是哀声不绝。
给围着的主仆二人像没事人般静立不动,田浩独也从席上起身前来,阴着脸道:“在下田浩独,手下人多有得罪,不过也不至于下次狠手,这位年纪轻轻就如此歹毒,不知道二位可否给在下一个交代。”
那少年尖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出言无状,没取他狗命就算轻了,再不知好歹,误了我家老爷吃药的时辰,我剥了你的皮。”说完就向前迈出半步,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伤人的模样。
老人像是以理顺了气息,伸手拍了拍身前少年,少年马上后退回来,恭敬的扶着老人不再说话。
“咱家是从八王爷府出来办事的,你要咱家给你什么交代,嗯?”老人嗓音苍老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使人不禁毛骨悚然,声音也尖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