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搬家那天,房东太太不舍的跟在汪的后面,不住的说道:“刚处习惯了,你这就又要走了。再找个像你这样的房客就难了,又干净,事情也少。”
“我有时间会来看你们的。”汪说着拿出早已写好的信递给房东妻子,“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吕外。”房东妻子接过信来说:“这个死丫头这次真是犟住了,和我们也不说话,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门也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走了她就会好的。”汪安慰道。
汪这次租的是楼房,顶楼。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巡视过还不踏实,又提前用杀虫剂里里外外喷了一遍。确保没有残虫余孽,才放下心来。
卧室的阳台是汪最喜欢的地方,汪把那里布置的像一个小小的工作间,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毡毯,随处丢着各式靠枕,绿色的盆栽,小巧的几案,还有晒得满满的阳光,看着舒适怡人。很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新景象。
汪除了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看书写字午睡。她很少下楼,出去一次就采买回一周的日常杂用。有时闷得头疼,就去跑楼梯,从六楼跑在一楼,再从一楼跑上六楼,直到精疲力尽。
一个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汪也习惯了。她现在全部的感情,精力都放在写作上,随着里面的人物喜怒哀乐。写的故事早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大纲,发展出了一个全新的剧情。
这天正写到男女主人公久别重逢,女主角以嫁作他人妻,汪写的泪雨纷飞不能自己。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汪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去开门,是吕外。一进来就抱住她说道:“姐我对不起你,你就把我那天的胡言乱语当作是发疯,别和我计较。”汪一腔情绪堆积在胸口,难受的像憋着一口气似的,还是拍了拍吕外,安抚道:“不会,我要是计较就不会给你写信了。”
“真的?”吕外瞪着眼睛问。
“煮的!”汪笑着说。
“太好了!我就知道姐你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警报一解除吕外就在屋子里参观起来,“哇!姐你这里收拾的好舒服啊!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要和你住!”吕外撅着嘴撒娇。
“好啊。”汪说,“正好可以和我说会儿话。”汪试过三天没有说一句话,屋里静的偶尔有声动静都能吓得她一抖。
“汪姐你真是来找马子豪的?”晚上睡觉时,吕外问。
“嗯。”汪点头说道。
“那你怎么不和他说呢?”吕外着急地问。
“他有女朋友了呀。”
“那有什么?马子豪说他爱的是你。”吕外说。汪摇摇头。想起李英的话,人这一辈子太长了,光靠一个爱字是撑不下来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吕外问。
“和以前一样啊。”
“啊?那你不是白来了吗?”看得出,吕外是真心的为她感到难过。
“怎么会白来呢?不是还认识了你这个小朋友吗?”汪逗她。
“我是说你和马子豪!你还爱马子豪吗?”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俩个人之间除了爱之外还有很多事情。”汪随口说出这句话根本不期望吕外会懂,换做是三年前的汪,她也不会懂,但是现在她懂了。
“那你以后就不见马子豪了吗?”吕外问。汪点点头,
“姐,我和你说过吗?就算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你,我还是觉的很幸福。”吕外伏在枕头上幽幽的说。看着吕外,汪暗暗咬牙,像马子豪这种祸害就不应该留他在人烟出没的地方!
“你以后会找到一个比他强千百倍的人,别被她的外表迷住了。”汪对吕外说。吕外仍痴迷的说道,“你被他爱过,那该有多幸福啊!”
汪正色道:“我不这么想,就算是幸福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有他的幸福,我也会有我的幸福。如果我老是沉迷在过去出不来,以后也不会幸福的。”汪慢慢的开导着吕外,心里在想,要是老马知道她尽然给别人当起了恋爱导师,还不得把老牙笑倒。
马子豪每晚发来的短信,汪都是一看了之,从来不回。他的短信也是长的像是报告,细细叙述一天的心情,有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在做什么?或者有点想你。
这天发来的短信是郑浩结婚了。汪不知道他从那里得来的这迟到的新闻,照例没理他。
--他怎么会和别人结婚了?你们俩到底怎么了?马子豪又问。
得不到汪的回应,他怒道--你回几个字是会死还是怎样?
--汪丽文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汪扔开了手机。
这天楼下传来一阵吵闹,汪听了听好像是有人在搬家,人很多,不住的吆喝着,“慢点慢点。”“小心墙。”这里是学区房,住的大部分都是陪读的家长。成天见有搬家的人,往出搬的,往进搬的。汪也没多想。过了俩天,下去跑楼梯的时候,在五楼遇到了正要出门的马子豪。
马子豪一见她吃惊的问:“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有事吗?”表情夸张的一点也不像是真的。汪瞪了一眼他,快步走开。再后来又有过好几次这样的巧遇,汪怀疑都是他刻意制造的,只是不理会。再后来他就上来敲门,“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都快饿死了。”看见汪眼睛一瞪,他赶紧举起手来无辜的说道:“我只是上来吃口饭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保证!”再后来晚上也会上来,“给我熬口粥好吗?喝了一肚子酒胃里好难受。”汪知道他是在扮可怜,还是忍不住中计,看见汪在厨房里为他忙活,他总是一脸的满足。
汪把粥熬好盛的放在桌子上就不再理他,他倒也不见外,端着碗满屋子溜达,“这是什么?”他看着阳台上摊着的纸笔问汪,“作业。”汪冷冷的说道。
马子豪低头看了一下笑着说道,“我说嘛!你每天待在屋子里一声不吭的在做什么呢。”
他并不是每天都来,这种不定期随机的造访,打乱了汪的平静。汪晚上的时间也利用的分秒必争,每天写到九点,甚至更晚,然后开始睡前功课,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但是现在,手里握着笔,神思却不知道在哪里游荡。
这天汪发现她竟然不自觉的支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她为三十三岁的自己感到羞愧。马子豪再来,汪缩在阳台,任凭门被敲的山响也不理。
“小文,开门,是我。”
“小文,你没事吧?怎么了?”
“汪丽文,听见没有,开门!”他的声音随着敲门声音由轻到重,汪捂住耳朵把头埋在漆上。要想不失望,就别给自己希望,要不想等待,就别给自己期待。
打电话她不接,短信又一条条进来,--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想让我把整栋楼的人吵起来吗?--至少让我知道你没事好吗?
--我没事。汪回道。
--那你这样是为什么?
--守约。
--神经病!耳朵一下清静了下来,上下楼也再没有巧遇过,就算偶尔遇见,也冷冷的脚步不停眼皮也不抬。,汪觉得这样挺好,明知无望又何必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