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五年,赵王张耳薨逝,是为景王,以诸侯礼葬之,高祖旨意,命世子张敖继承王位为赵王,赐婚鲁元公主为其王后,婚期已定,明旨天下,一时间天下之人皆议论纷纷,大国公主下嫁诸侯王,必有所图,只是国政之事非白衣所知,故多猜测,旨意一出,倒是东宫按耐不住,除夕未至,雪亦不大,倒是未曾停歇,飘飘洒洒,如人心起起伏伏,东宫之内,殿外的寒梅正在一点点飘落,归于尘土,殿内气愤紧张,侍从皆恭敬侍候,未敢多说,自太子得知消息,便一直闷闷不乐,独自喝着闷酒“何人招惹殿下,竟如此气愤”殿外出来一熟悉声音,不多会一白衣少年便已入内,看来人一脸笑意,刘盈气就不打一出来,“好你个赵陀,如此时刻,你竟还笑得出来”。
赵陀挥挥手打发吩咐下人退下,走到座位席地而坐,拿过刘盈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嗯,瑶池露,仙界逍遥处,人间岂能知,杯酒肚中留,瑶池有甘露”。
刘盈一把夺过赵陀手中酒杯,自顾自的倒酒,神情颓废,愤怒而起,大声说道“长姐之事,我去求过父皇,若仅是赐婚,倒也顺了有情人心,你知道父皇怎么打算的吗”?
赵陀微微斜身,手肘撑地,冷冷一笑,“想必陛下要张敖拿赵国的军事大权换吧”!
刘盈颤抖着身子,双眼瞪着门口处,“张敖新登王位,父孝未过,如此这般,过于绝情,我劝父皇可否放放此事,免得天下议论,父皇竟当众责罚于我,说什么,帝王之家,讲仁义情感,卢绾如何,朕待他如兄如弟,他怎么对朕,情义,去他的情义,你监国许久,竟学不会帝王之术,给我滚回东宫好好想想怎么为君”,刘盈顿了顿,哽咽说道:“你听听,父皇对他的儿子,一国储君如此无信任好感,我只想尊尧舜之治,行仁义之举,有错吗?啊!父皇如此,分明觉得我刘盈不该呆在太子之位”,说完一把丢掉酒杯,那着酒壶狂饮,赵陀见状,一跃而起,夺过刘盈手中酒壶远远丢去,扶着刘盈大声喝道:“刘盈,你喝死自己长公主就可以不作为筹码与人交换了吗?陛下就能多记得你这个太子,日后有赞美之言吗”?
“是啊,喝死又有何用,一样无法解决”刘盈颓废的跌坐在地,目光呆滞。
赵陀蹲下身来,拍着刘盈的肩膀说道:“兄弟啊!无情最是帝王家,不管内心如何你表面都得学会残忍狠毒,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混乱的皇城有立足之地,你才能保住储君之位”。
“残忍,狠毒,如此阴暗的内心,我可学不会”刘盈冷笑说道。
赵陀扶着刘盈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刘盈,看着我的眼睛”,刘盈慢慢抬头,看着赵陀的眼睛,明亮却阴暗,狠毒却不失凌厉,“你听着,如今陛下垂暮,戚夫人妖娆风骚,刘如意还未成年,毫无决断之力,你若不能学会坚忍,若让戚夫人母子上位,到时外戚专权,后宫****,纵使吕后善于抉择,处事果断,怕是仍无法撼动他人之皇位,如此你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陛下”。
“是啊,父皇垂暮,爱惜幼子,本宫绝不能如此”刘盈踉跄着站起身,扶了扶发圈,整理了一下衣服,盯着赵陀,一拳打在赵陀身上,“赵陀,竟敢呵斥与我,胆子不小啊”。
“臣一时情急,望殿下恕罪”赵陀跪拜于地,他知道,虽有儿时情谊,但毕竟君臣有别,虽是情急,仍不符礼法,不可不如此。
刘盈笑笑,挥挥手说道:“起来吧,本宫没有怪你,儿时之谊,你记得本宫岂能不知”。
“谢殿下”。
“嗯,本宫已想清楚,你回去吧,想来你该去长公主府接人了吧”刘盈转身陈内殿走去。
赵陀执礼告退便朝门口而去,侍从见赵陀出来,忙围上来问道:“殿下没事吧”。
赵陀轻叹一口气,“殿下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侍从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自殿下回宫,便一直闷闷不乐,一个人喝着闷酒,一会大骂,一会暴跳,一会大哭……,我们刚要劝,就被殿下斥责,说连下人也敢管自己了,也是没办法,才请世子过来,现在殿下没事,我等就放心了,只是雪花飘飘之时,还要世子前来,请世子勿怀”。
赵陀拍了拍侍从肩膀,看着外面飞雪说道:“殿下是我儿时旧友,多年情谊,他有事我怎可不来,你们好生侍候,我就告辞了,勿送”,说着便朝宫门走去,雪花一朵朵飘落在赵陀身上,赵陀拉了拉披风,微微一笑。
“世子慢走”侍从拱手为礼,看着冒雪而去的宜城侯世子,不免有些感叹,如此之人,还望日后不会陷入险地啊。
长公主府,安平郡主和鲁元公主正在闺房之中,屋外细雪纷飞,闹市之中,一匹快马正便长公主府疾驰而来,如此着急,似乎有何事?
“皇长姐,皇伯伯还真知你心”安平郡主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身浅青衣裙无风自动,头上银色首饰装扮得恰到好处,配合着淡淡的妆容,不过分明艳亦不显随意,苗条之姿尽显却又有几分干练,安平本是皇族之人,生来富贵,本应芊芊玉手不沾阳春之水,柔弱身姿不禁细雨微风,但她似乎从不安于当一只金丝雀,虽战场凶险,她亦不畏,父辈自小喜爱,凡有要求必允,赵陀自小宠爱,所到之处必见一对壁人,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鲁元公主放下手中锦缎,锦上之图已快完成,清水浅处,花叶边上,一对鸟儿静静相偎,场面温馨,只是鸳鸯之上已是飞雪时节,亦不免有些悲凉,“是啊!知女莫若父,父皇看透我的心思,也知晓张敖之意,军国之权啊,父皇真的要把这场结合变为交易,掩埋真情啊”!鲁元公主冷冷一笑,轻轻叹道。
安平郡主闻听此话,不由有些担心,她缓步走到长姐身旁,慢慢蹲下,握着长姐之手,关切说道:“长姐,旨意已下,若长姐不愿,月儿可入宫面见伯父,求他收回旨意”。
鲁元公主摇摇头,神色淡漠,“月儿,此事你与赵陀皆不宜牵涉其中,皇叔和宜城侯之谊,天下谁人不知,若因我而触怒父皇,难免会有冷落打压,如今诸侯不定,父皇最是忌讳,此刻还是缄默为好,况我与张郎本就有意,他爱慕本宫七年,我亦等了他七年,椒房殿外,那一场舞可是跳了七年,每一场皆为等他而来,如今父皇下旨赐婚倒也好,只是我不满父皇,把一场爱情的结合变为交易,张郎情深,必拱手让出军国大权,如此必负先王之志”。
“长姐”。
鲁元公主微微一笑,拍了拍安平郡主的手,“月儿放心,长姐虽是皇家之人,却也经过战场杀伐,燕地之时,我便决意,不管成败,必随左右,此生嫁于张郎,此不负上天之意,长姐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安平郡主听到此话,不由点了点头,二人相视而笑,巧笑嫣然,明媚而美丽,正在二人闲聊之际,突一下人进来微微屈膝见礼,“公主殿下,郡主,宜城侯世子已在前厅等候,说是来接郡主回府”。
鲁元公主偏了偏头,打趣说道“有人担心了,月儿回去吧,不必担心”。
安平郡主吐了吐舌头,做了鬼脸,行过告别之礼便朝前厅而去,鲁元公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一点走神,如此温婉美丽之人,希望不要因皇家身份而如自己这般……